章弥话音刚落，角落里的夏冬春突然猛地站起身：“是丽嫔！是丽嫔动了嘉嫔娘娘的茶碗！”
丽嫔闻言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厉声反驳：“你血口喷人！”
华妃坐在上首，见夏冬春竟敢攀咬自己宫里的人，眉峰一蹙，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夏贵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可知道无凭无据随意攀咬嫔位该当何罪！”
夏冬春被华妃的气势一压，顿时缩了缩脖子。
皇后却在此时慢悠悠开口，语气温和得像在安抚：“夏贵人别怕，皇上在此，有什么证据尽管说，本宫与皇上自会为你做主。”
有了皇后这话撑腰，夏冬春像是得了底气，狠狠咬了咬牙，朗声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嫔妾方才看得真切，丽嫔娘娘和曹答应站在嘉嫔娘娘座位前，且叫了宫女换了嘉嫔娘娘的茶盏！”
她话说得斩钉截铁，连带着殿内不少人都下意识看向丽嫔，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安陵容开口道：“夏贵人既说两人同去，为何单指丽嫔姐姐？莫非是记恨着九州清晏那日，被丽嫔姐姐比下去，故意借此报复？”
这话戳中了夏冬春的痛处，她顿时涨红了脸，急切辩解：“我、我只说丽嫔，是因为亲眼瞧见是她召来的宫女，吩咐换的茶盏！曹答应只是站在一旁！”
丽嫔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正要发作，皇后却先一步看向曹琴默，语气平淡：“曹答应，夏贵人说的可是实情？你当时也在，且说说看。”
曹琴默垂着眼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目光怯怯地瞟向丽嫔：“嫔妾……嫔妾也不知……”
“你看我做什么！”丽嫔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拍了下桌子，怒声斥道，“有话便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丽嫔！”皇后陡然提高了声音，“在皇上面前也敢如此放肆？给我安分些！”
丽嫔被皇后呵斥，顿时噎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曹琴默这才像是被吓着了，眼圈微微泛红，颤声道：“回皇后娘娘，嫔妾……嫔妾当时确实与丽嫔娘娘一同站在嘉嫔娘娘席前。只是……只是丽嫔娘娘为何突然要换茶盏，嫔妾实在不知……”
她这话看似没明说，却字字都在将嫌疑往丽嫔身上引。
“你胡说！”丽嫔再也忍不住，霍然起身，指着曹琴默怒道，“当时明明是茶盏盖上沾了根绒毛！嘉嫔怀着身孕，最忌讳不干净的东西，我才叫宫女换个干净的，何曾动过别的手脚？！”
安陵容在一旁听着，心头暗暗一沉。夏冬春指证，曹琴默含糊其辞，连换茶盏的细节都被拿来做文章，这分明是个早就设好的圈套，一步步将丽嫔往里面引。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华妃，恰好对上华妃投来的目光。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丝凝重，这局，是冲着丽嫔来的。
“当时换茶盏的那个宫女呢？”皇上沉声问道，目光扫过殿内，心里却己自有计较，丽嫔素来鲁莽，怕是没这般深的心机，更未必知道凌霄花能堕胎的门道。
他转向苏培盛，厉声道：“苏培盛，立刻去查，把人给朕带过来！”
苏培盛不敢耽搁，片刻后，那名负责换茶盏的小宫女便被两个太监半拖半架地带了进来，一进殿就“噗通”跪倒在地，不等问话便哭喊起来：“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只是换了个茶盏，那原来的茶盏上……不知沾了什么脏东西，丽嫔娘娘才让换的呀！”
皇后语气带着冷意：“哦？本宫与皇上还未问你什么事，你倒先知道是为茶盏而来？”
宫女的哭声猛地一噎，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眼神慌乱地在丽嫔与曹琴默之间打了个转：“娘娘，求娘娘照顾好奴婢的家人！”
话音未落，她猛地挣脱身旁太监的钳制，像疯了一样朝着殿内的金柱撞去！
“小心！”
安陵容就站在离柱子不远的地方，见状心头一紧，想也没想，猛地上前一把攥住了宫女的后领。
那宫女冲得太急，惯性带着两人一同摔倒在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华妃在上首看得真切，紧绷的脊背骤然一松。这宫女若是真死在了这里，丽嫔便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灵儿慌忙上前扶起安陵容，低声问：“小主，您没事吧？”
安陵容摇摇头，目光落在那被太监重新按住的宫女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丽嫔脸色发白，刚才那一幕吓得她浑身发颤，此刻见安陵容救下了人，眼眶一热，眼巴巴地望着她，带着哭腔喃喃道：“陵容妹妹……”
“我倒是不知，丽嫔竟有这本事，在皇后的地界上养出这等肯为她寻死觅活的忠仆。”华妃语气里满是讥诮，“若她真有这等手段，凭着她那几分颜色，又怎会只屈居嫔位？”
皇后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笑意，慢悠悠接口道：“华妃妹妹这话倒也在理。或许正因丽嫔还只是个嫔位，才会妒忌新入宫的嘉嫔怀了龙胎；又或许，她是被谁蛊惑了去，不然，为何与笙嫔交好的莞嫔安然无恙，偏是嘉嫔遭了算计？”
安陵容心头一凛，皇后竟想借着这话，把自己也拖下水，好一招一箭双雕！
她抬眼看向皇上，见他眉头紧锁，不知在思索什么。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跪趴在地上：“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嘉嫔娘娘……嘉嫔娘娘血流不止，怕是……怕是要不行了！”
殿内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连呼吸都顿了半拍。方才还只是说龙胎不稳，怎的转眼就到了这步田地，竟连母体都危在旦夕了？
皇上显然没了耐心再纠缠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官司，朗声道：“苏培盛！”
苏培盛连忙躬身应道：“奴才在！”
“先将这宫女...”皇上话语一顿，“和丽嫔一同禁足，没朕的旨意，谁也不许探视！待查清此事，再做处置！”
华妃一听要将丽嫔也禁足，猛地站起身：“皇上！丽嫔绝无可能做这等事！臣妾愿为她作保！”
“世兰，朕知道你护着她。”皇上看向华妃，“但此事毕竟与她牵扯甚深，总要先有个章程，给嘉嫔和众人一个交代。你放心，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冤枉了她。”
安陵容走到丽嫔身边，握着她的手：“丽嫔姐姐莫怕，皇上圣明，定会还你一个清白。还有娘娘...”
丽嫔早己泪流满面，泪眼汪汪地先看了看她，又转向华妃，带着哭腔哀求道：“娘娘……陵容妹妹……臣妾信你们……你们一定要快点查清真相，救臣妾出去……臣妾怕黑……”
这话一出，连素来要强的华妃都忍不住红了眼圈，强忍着才没掉泪：“你放心，有皇上在，有本宫在，绝不会让你平白受了这等攀污！”
苏培盛不敢耽搁，当即示意手下太监上前。
太监们押着那在地的宫女往外走，对丽嫔却还留着几分体面，只由两个太监“请”着，慢慢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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