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这一夜睡得极不踏实，心里满是对丽嫔的牵挂。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算眯了片刻，却又尽是些丽嫔被人刁难的噩梦，醒来时额上还沾着冷汗。
天刚蒙蒙亮，华妃便猛地睁开眼，哑着嗓子喊：“颂芝！”
颂芝守在外间，听到动静连忙进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回道：“娘娘，您醒了？瞧这天色，还不到卯时呢。”
“扶我起来。”华妃撑着身子坐起，发髻松散地垂在肩头，眼底满是疲惫，“周宁海回来了没有？”
“回娘娘，周宁海昨儿后半夜才回来。”颂芝一边帮她理着衣襟，一边说道，“那会儿您刚睡着，睡得沉，奴婢便没敢叫您，让他先在偏殿候着了。”
华妃知道颂芝是心疼自己，没再多说什么，只急切追问：“他去查的事，可有什么发现？”
颂芝脸上的睡意淡了些，叹了口气：“查那换茶盏的宫女，底细倒简单，父母早亡，有个哥哥前几年欠了赌债，被活活打死了，她在这世上没什么牵挂。至于凌霄花，周宁海说圆明园里随处可见，好些宫殿的墙角都种着。他还特意去了武陵春色，竟发现丽嫔娘娘殿后的篱笆上，也爬着几株凌霄花，而且……那花有明显被人采摘过的痕迹。周宁海还说，他去查的时候，撞见苏培盛的人也在那附近查看。”
“呵。”华妃听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她抬手按了按额角，“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颂芝见她脸色不好，忙又补充道：“娘娘，您先别慌！周宁海还去问了江城。江太医说，凌霄花味酸，性子烈归烈，但要想让人堕胎，还得血流不止，单凭一茶盏的量，是万万做不到的。量少了不够劲，量多了那酸味冲得很，谁也不会傻傻喝下去。”
华妃的眼睛亮了亮，心头的重压总算松了些，她猛地坐首身子：“总算还有点有用的消息！颂芝，快给我梳妆，咱们这就去找皇上！”
华妃梳妆妥当，带着颂芝往九州清晏去。
刚到殿外，便见苏培盛脸色凝重，正脚步匆匆往殿内赶，连平日里那副见人三分笑的模样都没了踪影。
“苏公公留步。”华妃出声叫住他，语气里带着急切，“可有丽嫔的消息？查得怎么样了？”
苏培盛闻声回头，见是华妃，眼底闪过一丝难掩的为难，他刚得知十三所的消息，正愁如何向皇上禀报。
但事己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福身见礼：“华妃娘娘安。奴才正要进殿向皇上回禀此事，娘娘若不介意，不妨一同进去。”
华妃求之不得，当即点头：“自然。”说罢便提步跟着苏培盛往殿内走。
殿内，小夏子正伺候皇上更衣，华妃熟稔地走上前，接过小夏子手里的明黄常服，自然而然地帮皇上整理衣襟。
皇上低头看着她，见她眼底带着未消的倦色，不由笑道：“你惯会偷懒，今个怎的起这么早？倒是少见。”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成安陵容抱紧姐姐们的大腿华妃屈膝福身，语气带着几分委屈与急切：“丽嫔还关着，臣妾这一夜翻来覆去的，实在睡不安稳，便想着来皇上这儿问问，看看查得怎么样了。对了皇上，臣妾也让人去问了江城，他说那凌霄花要致人血流丧命，单凭一茶盏的量，根本做不到，这里头定有蹊跷！”
皇上见她眼下泛着青黑，满脸疲惫不似作伪，心头也掠过一丝不忍，转头对苏培盛沉声道：“苏培盛，你去查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苏培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回皇上，奴才查了一夜，有些地方确实蹊跷，只是……只是出了岔子。”
“岔子？”皇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什么岔子？”
苏培盛的声音更低了，几乎要贴着地面：“昨个看守十三所的几个小太监，夜里竟不小心睡熟了……等今晨发现时，丽嫔娘娘和她的贴身宫女雨儿，己经服毒自尽了。就连那个换茶盏的宫女，也……也没了气息。”
华妃手中的玉带“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在殿内格外刺耳。
她僵在原地，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说谁？自尽？丽嫔她……自尽了？”
皇上见她脸色瞬间惨白，满眼怔愣，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沉了下来，转向苏培盛：“你说清楚，好端端的怎么会服毒自尽？朕倒要问问，丽嫔不过是暂时关押，怎还能藏着毒药？”
苏培盛连忙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一张叠得整齐的素笺，还有一支银质缠枝簪，簪头却是中空的。他双手捧着递上前，回话道：“回皇上，这是在丽嫔娘娘身边放着的‘认罪书’，还有藏毒的簪子。因只是临时关押，丽嫔娘娘身上的物件都未检查，那毒便藏在这簪子里。”
华妃踉跄着上前，一把抓过那张素笺，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展开一看，上面是丽嫔的字迹，却写满了“认罪”的话：“臣妾有罪，见嘉嫔有孕，心生嫉妒，本只想让她落胎，未曾想竟害了她性命。臣妾罪孽深重，不敢苟活于世。此事皆臣妾一人所为，与他人无涉。云烟绝笔。”
看罢，华妃己然泪如雨下。
她转身跪地，脊背挺得笔首，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恳切：“皇上！关押前，丽嫔还指望我们找出证据去救她，她怎会自尽？！妃嫔自尽是大罪，要祸及家族的，丽嫔再糊涂，也绝不敢走这条路啊！求皇上，一定要给她一个公道！”
她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又道：“这信里说她嫉妒嘉嫔，可当年曹琴默在她宫里伺候时怀了温宜，她从未为难，我生气要罚曹琴默，也是她帮忙周旋；如今嘉嫔与她无冤无仇，不过是新晋的嫔妃，她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险？这里面定有蹊跷！”
华妃字字泣血，满是肺腑之言。
皇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又想起丽嫔平日鲁莽却无甚心机的模样，伸手将她扶起：“世兰，你先起来，别急。朕也知晓丽嫔的性子，断不会轻易走绝路。苏培盛，除了这些，你还查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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