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踏入屋中时,正见华妃坐在丽嫔的床沿,双手紧紧攥着丽嫔的手,垂着泪。
安陵容先对着皇上屈膝福身见礼,随后便快步奔到床边,声音带着哽咽:“娘娘……”
华妃听到她的声音,缓缓抬眼,眼底红得吓人,却强扯出一抹浅淡的笑:“陵容你来了。有咱们陪着她,丽嫔也算不那么孤单了。”
安陵容的目光扫过旁边见那素白锦被的轮廓与丽嫔那边相似,不由轻声问:“这是……”
“是雨儿。”华妃的声音低了下去。
安陵容伸手轻轻抚着华妃的后背,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苍白的脸色,还有强撑着却难掩虚弱的模样,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好了。”皇上看着两人悲伤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却还是沉声道,“丽嫔己经去了,再难过也回不来了。你们也该好好保重身子才是。今日送她这一程,便到这吧,余下的事交给宫人处置。”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阵轻咳声,端妃由宫女搀扶着,缓步走了进来,“皇上万福金安。”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皇上见是她,不由愣了一下:“你素来身子弱,怎的也过来了?这里阴气重,仔细伤了身子。”
端妃的目光越过皇上,落在华妃身上,恰好对上华妃通红的眼,那双眼往日里总是亮亮的,此刻却盛满了悲伤,黯淡得让人心疼。
端妃心头一紧:好好一个明媚张扬的人,竟伤心至此,背后搞鬼的人,真是该死啊!
她压下心中情绪,面上依旧平静,对着皇上回道:“皇上有所不知,臣妾自从抚养了温宜,事事便以母亲之心对待。昨个本是温宜的生辰,宫里该热热闹闹的,却偏偏出了嘉妃的事,见了血光。臣妾本想今日去九洲清晏,问问案子的进展,谁知到了那,才知皇上您来了这里,便也跟着过来了。”
皇上听她所言,知晓她素疼爱温宜,便叹了口气:“你的心意,朕明白。只是丽嫔的事,如今还有不少蹊跷,人如今己经没了,许多线索也断了。你身子不好,就别再为这些事劳心了,回去好好陪着温宜吧,余下的事,朕会让人接着查。”
端妃原本还想着,把手里的线索先压一压,等到了关键时刻再抛出来,给背后之人致命一击。
可方才见华妃哭得眼圈红肿的模样,便改了主意,抬眼看向皇上:“皇上,臣妾还有一事要禀报,或许与嘉妃、丽嫔的事有关。”
说罢,她轻轻抬了抬下巴,看向身旁的宫女吉祥。
吉祥立刻会意,从袖中取出一个紫檀木小匣,走上前轻轻打开,一股奇异的香气瞬间飘了出来,匣中铺着一层软布,布上放着一小块焦黑的布料,边缘还带着未烧尽的毛边,显然是从焚烧物中捡回来的。
安陵容坐在床边,本还在轻声安抚华妃,闻到这股异香时,猛地站了起来,瞳孔微微收缩。脑海中瞬间响起系统的提示音:【检测到特殊气味,该布料残留高浓度麝香成分,接触可致孕妇滑胎,大量吸入或首接接触可引发急性出血。】
她指尖悄悄攥紧了帕子,强行按捺住心头的震惊,是了,当时进入寝殿,床褥等己经被换了,还有殿内那股浓得化不开的熏香,先前只觉得突兀,如今对照这焦布的异香才恍然明白,那香根本是用来遮掩床褥上残留气味的!
可这些念头,安陵容半个字也不敢说出口。这布料离她尚远,她便能敏锐察觉异常,若是声张,恐怕皇上会疑心,自己既这般敏感,往日里去翊坤宫、见华妃时,怎会从未对翊坤宫的欢宜香生出半分疑虑?
好在除了华妃,几人都未察觉安陵容的异样。
端妃继续对皇上说道:“昨日嘉妃出事时,场面混乱,臣妾怕温宜受惊,便让吉祥和奶娘先把她送回宫中。吉祥惦记着我的身子,安置好温宜后又匆匆赶了回来,谁知在皇后寝殿附近的偏僻角落,撞见几个小太监在偷偷焚烧东西。她没敢声张,等那几人走后才过去看,发现烧的像是床褥布料,只来得及从灰烬里捡回这么一小块。”
“既发现了线索,昨日为何不立刻交出?”皇上的脸色沉了下来,此事牵涉两条人命,任何线索都容不得耽搁。
端妃轻轻咳了几声,脸色又白了几分,声音也弱了些:“皇上也知晓臣妾的身子,那日殿内又闷又乱,臣妾撑着等到了吉祥,便实在受不住了。由吉祥扶着上了轿辇,回宫中就躺下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这事,还是吉祥今晨伺候臣妾起身时,才敢跟臣妾说的。臣妾一听事关重大,便立刻带着东西赶来了。”
皇上见她面色苍白、咳得发颤,不似作伪,便不再追问,抬眼对小夏子吩咐道:“把东西拿过来,仔细收好,稍后送去太医院,不,稍后让太医们都到九州清晏仔细查验,我倒要看看上面到底沾了什么东西!”
小夏子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紫檀匣,双手捧着退到一旁,不敢有半分怠慢。
皇上又对着苏培盛、小夏子细细交代了几句,无非是命人妥善安置丽嫔与雨儿的尸身,只当是“病逝”,规制提级按妃位连同嘉妃一同筹办。不过寥寥数语,便将丽嫔身后事的琐碎事宜安排得明明白白。
在场几人此刻都揪着心,满脑子都是那焦布的检验结果。
若真能从上面查出端倪,或许就能为嘉妃、丽嫔洗清疑云,揪出背后真凶。是以皇上话音刚落,几人便默契地跟上皇上的脚步,一同往九州清晏去了,只希望太医们检验后,能让这桩浑事能有个透亮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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