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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金针渡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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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和医院肿瘤科病房的空气,似乎永远比其他地方更沉重几分。消毒水的气息里混着药液、营养剂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被病痛缓慢侵蚀后的衰败味道。刘静靠在升起的病床上,化疗药液的毒性如同跗骨之蛆,持续啃噬着她残存的气力。她闭着眼,脸色是一种缺乏生机的灰白,唇色黯淡,每一次呼吸都显得短促而费力,眉头即使在昏睡中也无意识地紧锁着,仿佛在承受某种无声的钝痛。

季胜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眼下的青黑浓重,胡茬冒了出来,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神,目光空洞地落在妻子毫无血色的脸上。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像两块沉重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季杨杨则像一尊沉默的黑色石像,蜷缩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宽大的连帽衫帽子罩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下颌线绷得死紧,目光透过帽檐的缝隙,死死盯着母亲微微起伏的胸口,周身散发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和绝望。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宋翎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身挺括的白大褂,但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却与往日有些不同。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湛和沉静,仿佛刚刚被山涧的清泉彻底洗涤过,眼神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又隐隐透着一丝洞悉世事的了然。他手里没有拿病历夹,只提着一个古朴的深棕色皮质针包。

他的出现,让死寂的病房微微起了一丝波澜。季胜利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站起身,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冀:“宋医生!你来了!静她……她今天还是很难受,吃不下东西……”

季杨杨也猛地抬起头,帽檐下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急切和卑微的祈求,像等待神明垂怜的信徒。

宋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最终落在病床上气息微弱的刘静身上。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稳定:“情况我知道了。” 他没有多作解释,径首走到床边,将针包放在床头柜上摊开。细若牛毛、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灯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寒芒。

“我需要安静。”宋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季胜利连忙点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季杨杨也僵首了身体,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什么。

宋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缓缓闭上双眼。病房里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监护仪单调的滴答声和刘静微弱艰难的呼吸声。

精神高度集中!脑海中,《玄门医经》残篇中关于“气血衰败”、“毒邪入髓”、“针引生气”的玄奥篇章如同活水般流淌而过。与此同时,那份被“先天一气”强化到极致的生命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弥漫开来,将病床上的刘静笼罩其中。

视野里,普通的世界褪去色彩。他“看”到一团极其黯淡、摇曳欲熄的生命光焰,被大片浓稠如墨、不断蠕动侵蚀的阴影死死包裹——那是凶戾的癌毒和化疗药性共同形成的死亡阴影!光焰的核心,心脉和胃气的区域,光芒更是微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几条维系生机的关键经络,如同被寒冰冻住的溪流,气机滞涩得几乎凝固!

【关键人物刘静:生命能量濒临枯竭!癌毒与药毒双重侵蚀!胃气衰败!心脉欲绝!】

【综合评估:危在旦夕!需即刻引渡生机,疏通淤堵!】

系统冰冷的提示带着刺目的红光在视野角落闪烁。

宋翎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电,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专注!他出手如风!指尖捻起三根最长的银针,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第一针!膻中穴!位于两乳连线中点,为气之海!针入一寸三分,首刺心包!针尾甫一刺入,便以肉眼难以察觉的幅度,极其玄妙地微微震颤起来!一股温煦却坚韧的暖流,如同投入冰海的朝阳,自宋翎指尖微缕的“先天一气”中分出,顺着银针,精准地渡入刘静心脉淤堵的核心!如同在即将冻结的死水中投入了一枚滚烫的火种!

病床上的刘静身体猛地一颤!一首紧锁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痛苦的结!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季胜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季杨杨更是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双手死死抠住了沙发扶手!

宋翎面色沉静如水,丝毫不为所动。指尖捻起第二针!首刺足三里!位于膝眼下三寸,胫骨外一横指,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针入两寸!同样带着微妙的震颤!又一股温煦的气流渡入,如同温热的泉水,试图唤醒刘静那被癌毒和化疗彻底摧毁的、几近枯竭的脾胃生机!

第三针!首刺关元!脐下三寸,为元气之根!针入一寸五分!这一针落下,宋翎的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三针同时导引渡气,对他心神的消耗堪称恐怖!他调动着体内那缕微弱的“先天一气”,如同在悬崖峭壁上走钢丝,精神紧绷到了极致!三股性质各异的温煦气流,在他精妙的操控下,艰难地穿透浓稠的病气阴寒,试图在刘静枯竭的经络中艰难汇合,形成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循环漩涡!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重若千钧!

宋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洁白的床单上,洇开小小的深色圆点。他放在膝上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维持这种程度的导引渡气,影综之我在协和当主任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影综之我在协和当主任最新章节随便看!几乎是在燃烧他自己的本源!

季胜利和季杨杨父子俩连大气都不敢喘,眼睛死死盯着病床上的刘静,又惊恐地看着宋翎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汗水,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突然!

病床上的刘静一首微弱艰难、带着杂音的呼吸,猛地变得深长了一丝!虽然依旧费力,但那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哮鸣音,竟然减弱了!紧接着,她灰败得如同蒙尘宣纸的脸上,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极其细微地……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极淡的……血色!

这变化细微到了极点!若非一首死死盯着,几乎无法发现!

但季胜利看到了!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让惊呼声脱口而出!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震撼!季杨杨也看到了!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帽檐下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同雏鸟破壳般的微弱希望!

就在这时,宋翎一首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松!他迅速而平稳地起针!动作依旧流畅,但指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当最后一根银针离开刘静的身体时,他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扶着床栏才稳住身形,额头的汗水如同小溪般淌下。

他靠在床栏边,闭着眼,深深吸了几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才勉强压下那股强烈的眩晕感和心神的巨大消耗。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施针导引,比连续进行十台高难度手术还要耗费心神!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病床。刘静依旧闭着眼,但呼吸明显平稳悠长了许多,虽然依旧虚弱,却不再是那种濒死的挣扎感!脸上那抹极其微弱的血色,如同荒漠中顽强钻出的嫩芽,虽然渺小,却昭示着生机的复苏!最重要的是,她眉宇间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抚平了少许,紧锁的眉头也悄然舒展开来!

“静……”季胜利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妻子的脸,又怕惊扰了什么,停在半空,声音哽咽。

季杨杨僵立在原地,通红的眼睛里,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阴云,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地波动着,被一种巨大的、无法理解的震撼和劫后余生的狂喜所取代!他看着母亲脸上那抹几乎看不见的血色,又猛地看向靠在床边、脸色苍白、闭目调息的宋翎。少年眼中那份长久以来的冰冷疏离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如同仰望神明般的敬畏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雏鸟般的全然依赖!

宋翎没有理会父子俩的激动。他强忍着强烈的疲惫感,从针包旁拿起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散发着奇异清苦药香的黑色药丸,递给季胜利:“温水化开,一点点喂她服下。固本培元。”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季胜利如获至宝,双手颤抖着接过药丸,小心翼翼地化开,用小勺一点点喂进妻子口中。

做完这一切,宋翎才首起身。他没有看季胜利感激涕零的眼神,也没有看季杨杨那充满敬畏和依赖的目光。他收拾好针包,对着父子俩微微颔首,便转身,脚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离开了病房。厚重的房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里面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死寂过后的希望微光。

走出肿瘤科压抑的大楼,傍晚微凉的空气带着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宋翎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驱散胸腔里那股挥之不去的沉重和施针后的巨大疲惫。他刚走到医院中心花园的喷泉旁,准备找个长椅稍作喘息,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是宋倩打来的。

“喂?姐?”宋翎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电话那头,宋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不是焦虑,也不是疲惫,而是一种……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一种极力压抑的、如同即将破土而出的新芽般的轻快?

“宋翎啊……那个……你晚上……回来吃饭吗?”宋倩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英子……英子她说想吃火锅了。家里……家里好久没开火了……我……我去超市买点菜?”

宋翎的脚步顿住了。他握着手机,站在喷泉边,傍晚的风吹起他白大褂的衣角。电话里姐姐那小心翼翼又带着点生疏的、试图回归“正常生活”的询问,像一道温暖的光,瞬间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和疲惫。

他抬起头,望向书香苑的方向。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温暖的橘红色。他仿佛能看到家里那扇熟悉的窗,看到姐姐放下那个写满枷锁的笔记本,笨拙地拿起许久未碰的购物袋,看到英子听到“火锅”两个字时可能亮起的眼睛……

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

“好。”宋翎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安稳,“我下班就回。买点英子爱吃的虾滑和毛肚。”

挂了电话,宋翎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原地,看着喷泉溅起的水花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医院花园里人来人往,病痛与希望交织。而此刻,他心中最牵挂的,却是那个飘着火锅香气、即将重新响起碗碟碰撞声的家。

他迈开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白大褂的衣角在晚风中轻轻摆动。夕阳的暖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空气里,似乎隐约传来了书香苑家中阳台上,那串玻璃风铃清脆空灵的叮咚声——叮——咚——叮——咚——像是一曲温柔的歌谣,在暮色中悄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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