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生物钟准时把宋翎叫醒。窗外的天刚蒙蒙亮，社区的晨雾还没散，带着草木的气息，从半开的窗缝里溜进来。他侧身看了看身边的杨桃，她睡得正沉，脸颊贴着他的手臂，辫子散开了几缕，发梢蹭着他的脖颈，痒痒的。
床头柜上，那只装着武汉泥土的小陶罐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罐口插着朵风干的小雏菊——是杨桃昨天从花田摘的。旁边放着她绣了一半的杯垫，图案是两株依偎的向日葵，针脚细密，边缘还留着几处被针尖扎到的小线头。
宋翎轻轻挪开手臂，起身时动作放得极轻。穿好衣服走到客厅，就看到薛素梅己经在厨房忙碌，铁锅铲碰撞的叮当声里，飘出葱花饼的香气。
“醒啦？”薛素梅回头冲他笑，围裙上沾着点面粉，“快洗洗手，马上就能吃早饭了。特意给你烙了甜口的，知道你不爱吃太咸。”
“麻烦阿姨了。”宋翎接过她递来的热水，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心里暖烘烘的。回来这一个月，薛素梅总变着花样给他补身体，从绿豆汤到当归鸡汤，好像要把他在武汉瘦下去的斤两都补回来似的。
“跟阿姨客气啥。”薛素梅挥挥铲子，“杨桃那丫头昨晚绣到半夜，说要赶在你上班前把杯垫做好，你可得好好收着。”
宋翎刚应了声，就听见卧室门“吱呀”一声开了。杨桃揉着眼睛走出来，辫子歪歪扭扭地搭在肩上，看见他就咧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早啊，宋医生。”
“快去洗漱。”宋翎伸手帮她把辫子重新捋顺，指尖划过她耳后时，她像只被挠到痒处的小猫，缩了缩脖子，眼底的睡意一下子散了。
早饭桌上，段西风的大嗓门隔着院墙传过来：“宋翎！杨桃！你们家的向日葵是不是又长高了？我那几株怎么看着没动静啊！”
杨桃扒着窗户往外看，就见段西风蹲在自家花田边，举着卷尺跟向日葵较劲，苏青站在旁边笑他：“你当养花跟养孩子似的，一天量三遍能长快点？”
“这不是急嘛。”段西风挠挠头，“老范昨天发视频说荷兰的‘和平籽’都出第三片叶了，咱们可不能落后。”
宋翎喝着粥笑：“下午我去看看，可能是土壤肥力不够，加点腐熟的菜叶就行。”他现在在社区医院做咨询，不用像以前在急诊那样连轴转，下午总能腾出时间去花田忙活。
杨桃眼睛一亮：“我跟你一起去！昨天绣完杯垫，我还想给花田的木牌子加个花边呢。”她前几天找乔晶晶要了些彩色的丙烯颜料，打算把花田入口的木牌画成彩虹色。
正说着，乔晶晶的车“嘎吱”一声停在院门口，她摇下车窗冲里面喊：“宋翎！杨桃！快上车，今天要去给养老院的爷爷奶奶送向日葵苗，钟老特意交代了，让你这‘植物专家’亲自指导！”
车后座上，乔英子正捧着几盆刚育好的“逆行者”幼苗，绿油油的叶片上还挂着晨露。“这是用钟老培育的种子种的，”她把一盆递过来，“您看这长势，是不是比普通品种精神多了？”
宋翎接过花盆仔细看了看，叶片边缘带着淡淡的金边，根须从盆底的小孔里探出来，确实比一般的向日葵更茁壮。“不错，”他点点头，“记得提醒爷爷奶奶，浇水别太多，这品种耐旱。”
养老院的院子里早就热闹起来。老爷爷们坐在石凳上晒太阳，手里拿着小铲子跃跃欲试；老奶奶们围着杨桃，看她怎么用彩绳把向日葵苗捆在竹竿上固定。“丫头，你这绳子编得真好看，”张奶奶拉着她的手，“能不能教教我？我家小孙子下周生日，我想给他编个向日葵挂坠。”
“当然能！”杨桃立刻从布包里掏出备用的彩绳，“您看，先打个结，然后像这样绕……”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阳光落在她低头的侧脸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像幅安静的画。
宋翎在一旁教大家挖坑，手里的小铲子挥得熟练。有个刚出院的老爷爷动作慢，他就蹲下来陪着一起挖，耐心地说：“坑要挖得深点，向日葵的根扎得深，才站得稳。”老爷爷笑着说：“你这孩子，说话跟我儿子似的，他以前在部队种菜，也总说这话。”
乔晶晶举着手机首播，作者“小蒋iop”推荐阅读《影综之我在协和当主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镜头里满是忙碌的笑脸。首播间的弹幕刷得飞快：“好治愈啊！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宋医生种起花来比做手术还认真”“杨桃教编绳子的样子好温柔，求教程！”
中午在养老院吃午饭，大锅菜的香味飘满整个院子。宋翎刚坐下，就看到杨桃端着两个馒头跑过来，手里还攥着个小布包。“给，”她把布包递过来，“刚才张奶奶塞给我的，说这是她自己做的南瓜酱，配馒头吃特别香。”
布包里的南瓜酱带着淡淡的甜味，混着馒头的麦香，吃得宋翎心里暖暖的。杨桃看着他吃，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对了，昨天收到荷兰寄来的包裹，老范说他们那边的‘和平籽’开花了，让我把照片整理成图谱，以后咱们可以对比着记录生长周期。”
本子上贴满了照片，有荷兰花田的全景，有志愿者们浇水的样子，还有一朵刚绽开的向日葵，花瓣边缘泛着粉，像被夕阳染过。“老范说，这朵是用咱们寄过去的‘逆行者’花粉杂交的，”杨桃指着照片，“他还给它起名叫‘北京的阳光’呢。”
宋翎看着照片，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满了。那些在武汉的日日夜夜，那些隔着屏幕的牵挂，那些跨越国界的约定，原来都在这些小小的种子里，慢慢长成了具象的温暖。
下午回到社区，花田里己经聚了不少人。明明和小雅正把写满盲文的心愿卡系在竹竿上，风一吹，卡片哗啦啦地响，像在念着什么秘密；乔卫东蹲在地里，小心翼翼地给向日葵苗施肥，嘴里还念叨着：“这可是我从南京带回来的土，必须得长出最大的花盘……”
宋翎和杨桃找了块空地，开始给段西风家的向日葵追肥。杨桃负责撒腐熟的菜叶，宋翎用小铲子把肥料埋进土里，两人配合得默契，时不时抬头相视一笑，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连带着泥土都像是暖的。
“你看，”杨桃忽然指着不远处，“那株最早种下的‘和平籽’，是不是有花苞了？”
宋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层层叠叠的叶片中间，藏着个小小的绿色花盘，像颗攥紧的拳头，正偷偷积蓄着力量。“快了，”他笑着说，“再过两周，就能开花了。”
傍晚收工的时候，夕阳把花田染成了金红色。大家坐在田埂上，分着乔英子带来的西瓜，汁水顺着下巴往下滴，甜丝丝的。段西风举着半块西瓜，大声说：“等向日葵全开了，咱们办个赏花节吧！让老范他们也来看看，咱们种的花，不比荷兰的差！”
“好啊好啊！”杨桃拍着手，“我来做向日葵饼干，再绣些小挂件当纪念品。”
宋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所谓圆满，或许就是这样吧。没有惊心动魄的时刻，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只是在每个平凡的清晨和傍晚，能和喜欢的人一起，看着种子发芽，看着花开，看着日子像向日葵一样，朝着阳光的方向，慢慢生长。
回家的路上，杨桃的辫子上别着朵刚摘的小向日葵，走一步晃一下。宋翎牵着她的手，掌心被她的汗浸得暖暖的。路过社区的小超市时，她突然停下来，指着橱窗里的向日葵形状的冰淇淋，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吃那个。”
“好。”宋翎笑着去买，回来时手里拿着两个，香草味的，上面插着片巧克力做的小叶子。
两人坐在超市门口的长椅上，小口小口地吃着冰淇淋。夕阳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杨桃沾着冰淇淋的鼻尖上，像颗小小的星星。
“宋翎，”她忽然开口，声音含着冰淇淋的甜，“你说，明年的向日葵，会不会长得比今年还高？”
“会的。”宋翎看着远处的花田，那里的向日葵在晚风中轻轻摇晃，像一片金色的海洋，“只要我们好好照顾它们，它们会一年比一年长得好。”
就像生活，只要心存希望，用心经营，总会在每个平凡的日子里，长出新的惊喜。
夜色慢慢笼罩下来，社区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洒在回家的小路上。杨桃的冰淇淋化得快，滴在手上，宋翎掏出手帕给她擦，她却趁机用沾着奶油的手指在他鼻尖点了一下，然后笑着跑开。
“杨桃！”宋翎无奈地笑，快步追上去。
晚风里，带着向日葵的花香和冰淇淋的甜，还有两个人的笑声，像首温柔的歌，在寻常的日子里，慢慢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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