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声混着键盘敲击，在深夜的开放式办公区里发酵成粘稠的疲惫。苏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最后一行数据录入云端文档。屏幕上“辉腾项目竞标方案”的标题在黑暗中泛着微光，旁边标注着加密水印——这是她连续三晚蜷在消防通道楼梯间，借着安全出口绿光修改的核心方案。
“哟，这么用功？”李萱的高跟鞋声像刀子划破寂静。她斜倚在隔断板上，指尖捏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奶泡上的拉花精致得刺眼。“明早九点项目会，林经理特意让我提醒你——实习生没权限单独汇报，方案得由我整合。”她下巴点了点苏悦的屏幕，笑意不达眼底，“发我邮箱吧，现在。”
苏悦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李萱涂着裸粉甲油的手指在隔断板上轻轻敲击，像倒计时的秒针。窗外霓虹映在她新买的钻石耳钉上，碎光一闪，刺得苏悦眼疼。她最终按下了发送。邮件提示音响起时，李萱的红唇满意地勾起：“乖。”
次日的项目会议，空气里漂浮着昂贵香氛和咖啡因混合的紧绷感。长条会议桌尽头，陆景辰靠在黑色真皮椅背里，指尖无意识着鎏金钢笔，目光扫过投影幕布。轮到李萱汇报时，她点开一份排版精美的PPT，笑容自信：“关于辉腾项目的差异化竞争点，我们提出三点核心策略……”
苏悦的血液瞬间冻结。
屏幕上的三维模型结构、成本压缩公式、甚至她手绘的供应链优化草图——每一处细节都裹上了李萱团队的标识水印。只有她自己认得，那页被李萱称为“创新性突破”的物流节点算法，草稿纸边角还沾着她昨夜啃三明治时落下的芝麻粒。
“苏悦？”林静的声音带着冰碴子，“李组长提到的仓储温控传感数据，是你负责核对的？柚黑白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为什么原始记录里缺了B3仓的季度报表？”
所有目光骤然聚焦。苏悦攥紧了桌下发抖的拳头。B3仓报表——李萱前天丢给她一摞混杂文件时轻飘飘说过“不用管这些废纸”。陆景辰的视线也落了过来，平静无波，却让她脊椎绷首。
“报表……”她喉头发紧，余光瞥见李萱端起咖啡杯时嘴角得意的弧度，“在……”
“在我这里。”陆景辰突然开口。特助陈睿应声而起，将一枚银色U盘插入接口。屏幕一闪，清晰的文件夹树状图弹出，B3仓数据赫然在列，修改时间戳显示为今天凌晨三点。李萱的笑容僵在脸上。
“陆总，这是？”林静蹙眉。
“公司云盘有自动备份功能。”陆景辰的钢笔尖点了点桌面，“碰巧看到历史版本里有完整记录。”他目光掠过脸色发白的李萱，最终停在苏悦脸上，“下次，重要资料别混进废纸堆。”
会议在诡异的静默中继续。苏悦低头假装记录，指甲掐进掌心。她看见李萱的脚在桌下狠狠碾过掉落在地的铅笔，木质笔杆“咔嚓”碎裂。散落的笔芯滚到苏悦鞋边，断口处露出暗红色的芯——那是她通宵画图时用的彩铅，李萱曾嗤笑“地摊货也配碰项目”。
汇报结束的掌声稀落响起。陆景辰起身离场时，深灰色西装下摆扫过苏悦的椅背。一缕冷冽的雪松气息掠过鼻尖，混着他低沉嗓音的余音：“方案不错。”
人潮散去，苏悦独自收拾残局。指尖触到李萱座位残留的咖啡渍，黏腻冰冷。她抽湿巾用力擦拭，却在杯垫下摸到一张对折的打印纸。展开是竞标对手“腾跃集团”的LOGO，背面潦草写着一串数字：首轮报价￥12,700万。
辉腾项目的心理价位，只有核心组知道。
碎纸机嗡鸣着吞噬证据时，苏悦没发现会议室顶角红光闪烁的摄像头微微偏转了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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