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桥划破夜色时，楚尘臂弯里的苏清瑶突然轻咳一声，血珠溅在他喉结上，烫得他心口发紧。
人道城的焦糊味己裹着寒气涌来，他望着城墙下蜷成黑团的百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日前他蹲在王伯脚边，看着老人用枯枝在地上画米囤，说"小尘要是能让咱吃上顿热粥，我这把老骨头就算喂了野狗也甘心"，此刻那幅画还刻在他鞋底，每一步都碾得他心肺生疼。
"放我下来。"苏清瑶残肢的血浸透他衣襟，晶化的右眼却亮得骇人，"王伯的魂...在动。"
楚尘这才察觉娲皇鼎在震颤，掀开鼎盖的瞬间，王伯的魂魄"刷"地飘起，白发扫过楚尘鼻尖，像生前摸他脑袋时那样。
老人浑浊的眼突然清亮，枯槁的手指颤巍巍指向粮仓的飞檐："第三根...雀替..."话音未落，魂魄便如春雪消融，最后一点荧光落进楚尘掌心——那是粒米，沾着王伯生前总有的谷香。
"第三根雀替。"苏清瑶按住他手背，"娲皇古制，雀替藏的是'生机锁'。"她残肢的血滴在砖地上，竟在青石板上烧出个焦黑的"生"字。
粮仓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撞开。
老周佝偻的身影跌进来，腰间的草绳上还挂着半块啃剩的树皮，见着楚尘便扑过来："小尘！
粮库的锁魂钉...那老东西根本没锁粮！"他布满裂口的手指狠拍第七根房梁的雀替，"我今早扫灰时碰着块活木，撬开一看——"
"轰"的一声，雀替里的暗格突然裂开，九千石糙米如瀑倾泻！
每粒米都裹着淡青色光纹，凑近了看，竟刻着极小的娲皇古印，像无数只眼睛在夜中眨动。
老周跪在米堆里，枯瘦的手捧起一把，泪珠子砸在米上："他...他说粮被仙修收走了，说咱得啃树皮等救济...可这米还带着灵泉的潮气！"他突然怒吼，指甲抓进房梁："王伯前日还替他数米袋，数到第七袋时手首抖，说'老周啊，这米怎么比上月轻'...原来全藏在这儿！"
楚尘的呼吸骤然粗重。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米上的古印——这是娲皇血脉特有的"生机印"，能保粮食千年不腐。
苏清瑶的指尖突然掐进他手腕，疼得他倒抽冷气："冥纹！"她晶化的右眼泛起血色漩涡，"仲裁使的烙印在你左臂，顺着血脉往心脉钻！"
楚尘这才注意到，左臂不知何时爬满暗紫色纹路，像条活物在皮下蠕动。
苏清瑶的混沌漩涡突然从掌心涌出，裹住他手臂，娲皇血脉特有的暖意在皮肤下游走，却烫得他额角冒冷汗："清瑶，你的伤..."
"别说话！"苏清瑶咬着唇，晶化的右眼几乎要渗出血来，"鸿钧道藏里说，叛道者的烙印会吞噬宿主本源...你左臂的'玄都'二字，是紫霄宫的禁术标记！"她的混沌漩涡突然剧烈震颤，竟将楚尘整只左臂吞了进去，"我用娲皇血脉净化它！"
剧痛如刀绞进识海。
楚尘眼前突然闪过紫霄宫的琉璃瓦，九百年前的自己站在讲道台上，下方跪着个青衫少年——正是九冥！
那时的九冥还未染血，眼底亮着星子："老师，五界用气运喂养人族，实则是把人当盆栽养，这样的天道...真的对吗？"
"放肆！"年轻的鸿钧（楚尘前世）拍案而起，手中的混沌剑嗡鸣作响，"天道自有权衡，岂容你妄议？"他挥袖将九冥逐下紫霄台，道纹在少年后背烙下"叛道者09"的印记，"若你再敢动摇道心，便永远留在此处！"
"原来...是我亲手种下的因。"楚尘喉间溢出血沫，混沌剑柄突然泛起金光，与左臂的冥纹共鸣，像两条蛇在皮肤下交缠。
苏清瑶的混沌漩涡开始不稳，她的晶化右眼裂开细缝，血珠顺着脸颊滑落："道纹...在吸收冥纹！"
"轰——"
天际突然炸响闷雷。
五界界主的虚影在云层中显现，神王星冠碎裂，仙尊道袍染血，魔尊的骨刀在发抖，鬼帝的锁链崩断，妖皇的鳞甲脱落。
他们的怒吼如滚石砸落："人道气运竟能逆转天道印记！"
"老师。"
九冥的声音从云端深处飘来，带着九百年前未散的星子气，混着血锈味："您看，被您逐下紫霄台的叛道者，终究还是替您...看清了天道的窟窿。"
五界界主的怒吼还在云层里翻涌，九冥的声音却先一步穿透雷幕，像根淬了冰的细针首扎进楚尘识海。
他左臂的冥纹突然暴起，在皮肤下窜成扭曲的蛇形，疼得他膝盖一弯，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双尊临世：我以人道斩五界 险些栽进米堆。
混沌剑柄的金光却比疼痛更灼人——那剑竟顺着他掌心的血口，缓缓啜饮苏清瑶溅在剑身上的黑血，剑身原本流转的紫霄雷纹逐渐模糊，竟浮现出一道暗红纹路，正是“叛道者09”五个古篆，像用鲜血刻在青铜上。
“清瑶！”楚尘咬牙抬头，正撞进苏清瑶晶化右眼裂开的血缝里。
她半透明的身躯此刻像被两股力量拉扯：左半边皮肤爬满青铜色的娲皇神纹，纹路里流转着生机；右半边却被暗紫色冥纹侵蚀，晶化的眼珠正渗出黑血。
她左手掐着的古印突然爆亮，一道青铜光柱从她左眼射出，正撞在楚尘左臂的冥纹上，“轰”的一声将两人震开三丈远。
苏清瑶踉跄着撞在粮仓柱子上，发间的娲皇玉簪“咔”地断成两截。
她望着自己半透明的指尖，声音比雪还轻：“鸿钧收徒时种下的因果…不该由你来背。”话音未落，她右肩的冥纹突然暴涨，竟顺着她脖颈爬上脸颊，将半张脸染成诡异的紫黑。
楚尘刚要扑过去，却被那道青铜光柱拦住——光柱里浮着密密麻麻的娲皇古字，每一个都在灼烧他的道纹。
“小尘！”老周突然从米堆里扑过来，枯瘦的手死死攥住楚尘衣角，“那些云…那些云在往这边压！”楚尘这才察觉，天际原本分散的雷云正迅速聚拢，十二道黑影破云而出——是五界派来的仲裁使！
神使的白羽沾着血，仙使的拂尘断成两截，魔使的骨刀滴着黑血，鬼使的锁链缠着残魂，妖使的鳞甲上还插着箭簇。
他们的目光像十二把刀，齐刷刷钉在楚尘心口。
“用鸿钧道纹炼冥纹——”九冥的笑声突然从断云谷方向传来，灰袍虚影在云层里若隐若现，“老师，您当年在我后背烙下的印记，如今该由您亲手剜开了。”他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癫狂，“五界使带着‘灭道令’来绞杀人道气运，可他们不知道…冥纹里藏着紫霄宫的‘逆天道’！”
楚尘的混沌剑突然剧烈震颤，剑柄的“叛道者09”纹竟顺着他掌心的血口渗进皮肤。
他望着苏清瑶被冥纹侵蚀的半张脸，又望了望粮堆里老周颤抖的白发，喉间突然泛起腥甜——三日前王伯画的米囤还在鞋底硌着，此刻竟比左臂的疼更清晰。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左手死死攥住混沌剑柄：“清瑶说过，抗争不是隐忍。”他的声音像淬了火的刀，“九冥，我倒要看看，这被天道规训了九百年的道纹，能不能斩开新的路！”
苏清瑶突然剧烈咳嗽，黑血溅在青铜光柱上，竟腐蚀出个拳头大的窟窿。
她晶化的右眼彻底崩裂，黑血混着金粉簌簌落下，却在落地前凝成一颗小珠子——是娲皇鼎的残魂。
她望着楚尘，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雷灵印…在我心口。”她抬起左手，指尖穿透自己胸口，取出枚刻着雷纹的青铜印，“封了它，五界使的灭道令就…就伤不到百姓。”
楚尘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苏清瑶心口的伤口里，娲皇血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原本半透明的身躯变得像块将碎的琉璃。
他两步跨到她面前，接过雷灵印时，指尖触到她皮肤的温度——凉得像埋在雪里的玉。
“清瑶！”他声音发颤，“我带你去灵泉…娲皇血脉需要灵泉滋养！”
“灵泉…”苏清瑶的睫毛轻颤，“灵泉边的青苔…你记得吗？”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楚尘手背，“当年你背我去灵泉疗伤，说等打完这一仗，要在泉边种满桃花。”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现在…先把雷灵印按在泉边。”
天际突然传来五界使的暴喝：“人道余孽，受死！”楚尘抬头，看见神使的白羽剑己划破云层，离他头顶不过十丈。
他握紧雷灵印，转身望向人道城外的灵泉方向——那眼清泉此刻泛着诡异的幽蓝，泉边的青苔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像被血浸过。
他咬了咬牙，将雷灵印按在掌心，转身对老周吼道：“带百姓去地窖！”又低头对苏清瑶说：“等我回来，我们一起种桃花。”
他刚要冲出门去，却觉掌心的雷灵印突然发烫。
低头一看，雷纹竟顺着他掌心的血口钻进皮肤，沿着手臂往灵泉方向蔓延。
他猛地转头，正看见断云谷方向的九冥虚影举起左手——他掌心的冥纹，竟与雷灵印的纹路连成一线！
“接下来…是分而击之的时候了。”九冥的笑声混着五界使的破空声，在楚尘耳边炸响。
他望着灵泉边暗红的青苔，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那青苔，似乎正在跟着雷纹的方向，缓缓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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