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缝里的黑暗裹着湿冷的土腥，楚尘的后背擦过锋利的岩棱，疼得倒抽冷气。
苏清瑶的手像铁钳般扣着他手腕，青鳞覆盖的胳膊上还插着半截蛟骨，每移动一寸都在石壁上蹭出刺啦声响。
"清瑶！"他侧头去看她，却只能看见一片泛着幽光的青鳞——她的脸己完全被鳞片覆盖，唯剩双眼亮着两簇幽黑的火，"你的伤......"
"别说话。"苏清瑶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沙哑，拽着他的力道却更紧了。
地底突然传来金铁震颤声，像是有活物在岩层里苏醒。
楚尘腕间一热，两条金色锁链从岩缝上方窜下，精准缠住他和苏清瑶的手腕。
锁链上的古纹泛着暖光，烫得皮肤发红，却奇异的让他混沌的识海清明了几分。
"这是......"他抬头，透过岩缝的间隙，正看见溶洞里那截青铜镇魂柱——原本刻满镇压古纹的柱身，此刻正浮现金色流光，柱顶缺失的扇形纹路处，苏清瑶发间的女娲石正深深嵌进去，金纹如血脉般顺着柱身蔓延。
识海猛地一震。
楚尘眼前闪过漫天星斗。
混沌未开的天地间，一位人身蛇尾的女子手托彩石，每落下一枚便补全一方苍穹；她身侧立着玄衣男子，手持一方流转着万族气运的大印，印上"人皇"二字如惊雷炸响。
"是伏羲和女娲......"他喉间发紧。
前世记忆里的鸿钧道藏从未提过这样的画面，可这场景却像刻在灵魂深处，"他们在......共御强敌？"
"蝼蚁的血契竟敢染污圣物！"
无妄的怒吼炸响在头顶。
楚尘猛地抬头，正看见溶洞顶端的岩块簌簌坠落——那魔修的骨翼拍碎了半根镇魂柱，碎渣混着黑血砸下来，在岩缝口溅起一片腥风。
"抓紧！"苏清瑶突然拽着他往岩缝更深处扑去。
楚尘的断剑在石壁上擦出火星，余光瞥见镇魂柱断裂处露出个暗格，里面端坐着一尊青铜人偶。
那是......和他生得一模一样的人偶！
剑眉、薄唇，连左眼角那颗淡褐色的小痣都分毫不差。
人偶膝头刻着"楚"字铭文，眼眶处嵌着两颗鸽血石，此刻正随着镇魂柱的震颤隐隐发亮。
"清瑶你看！"楚尘指着暗格，声音发颤，"那是......"
"别动。"苏清瑶突然停住。
她青鳞覆盖的指尖咬破，在楚尘掌心快速画出血纹——是女娲补天阵的简化版，金红交织的纹路刚成型便钻进皮肤，烫得他浑身一震。
与此同时，她胳膊上的青鳞突然暴涨，原本只覆盖半张脸的鳞片顺着脖颈爬向心口，连眼尾都泛起幽蓝光泽。
楚尘惊觉她的体温在飙升，像是要把整个人烧成灰烬。
"你在......"
"激活双生血契。"苏清瑶的指甲掐进他掌心，"镇魂柱镇压的是娲皇残魂，而你......"
话音未落，青铜人偶的鸽血石突然爆出金光。
两道光束穿透岩缝，一道没入苏清瑶眉心，一道首刺楚尘识海。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楚尘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青铜柱、翻涌的妖雾、穿玄衣的男人将人皇印按在柱顶，背后是铺天盖地的妖修。
"以楚氏血脉为引......"
"封妖皇残魂于柱中......"
"后世子孙若见此柱，当知......"
"当知何为守护。"
最后一句突然清晰如钟鸣。
楚尘猛地睁眼，发现自己和苏清瑶的手腕被金色锁链牢牢锁在一起，锁链尽头，镇魂柱的残魂正浮现在虚空中——那是位穿着玄色古袍的老者，眼神如刀，"双生血契己成，从此娲皇血脉与人皇气运同生共死。
记住，你们要守护的不只是人族，更是......"
"轰！"
岩缝顶端突然塌陷。
无妄的骨翼穿透碎石，黑血溅在楚尘脸上。
他抱着苏清瑶就地翻滚，却感觉掌心的血阵在发烫，识海里那尊青铜人偶的影像越来越清晰，连人偶背后若隐若现的妖皇虚影都看得真切。
"清瑶，我好像......"
"别说话。"苏清瑶青鳞覆盖的手按在他唇上，指腹还沾着未干的血，"先活过今晚。"
岩缝深处突然传来流水声。
楚尘借着锁链的微光，看见前方岩壁上刻着一行古字——"楚氏先祖封妖处"。
他正要细看，苏清瑶突然拽着他往前跑，锁链在身后叮当作响，而识海里那尊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青铜人偶，正缓缓睁开眼睛。
青铜人偶的鸽血石瞳孔里，两簇金焰骤然炸开。
楚尘的识海像是被重锤猛击，前世记忆如决堤洪水般倾泻——玄衣猎猎的自己站在翻涌的妖雾中，手中人皇印震碎妖皇利爪，血溅在镇魂柱上开出灼金纹路，最后一掌将自己的魂体拍入人偶眼眶："以楚氏血脉为引，封妖皇残魂于柱中，后世子孙若见此柱......"
"楚尘！"苏清瑶的惊呼刺穿他的混沌。
他低头，发现两人脚下不知何时浮现金青交织的八卦阵，金纹是人皇气运的炽烈，青纹是娲皇血脉的幽婉，正随着他们交握的手腕剧烈震颤。
"区区血契也敢在本座面前显圣？"无妄的骨翼撕开最后一层岩顶，腐臭的黑血雨劈头盖脸砸下。
他手中血魂幡猎猎作响，幡面绣着的千魂突然睁开猩红双眼，齐喝一声便撞向八卦阵眼。
阵纹瞬间扭曲。
楚尘被反震得踉跄后仰，后腰重重撞在苏清瑶胸前。
她闷哼一声，发间女娲石突然"咔"地裂开，一道暗金色流光从中窜出——那是半截巴掌大的青铜印，缺口处还凝着暗红血痕，分明是与人皇印同出一脉的残片。
"清瑶！"楚尘下意识去扶她，指尖刚触到女娲石碎片，额间沉睡的"羲"字突然灼烧起来。
残印像是被磁石吸引，"嗡"地贴在他掌心，与额间纹路共鸣出刺目金光。
"轰——！"
整座溶洞剧烈震颤。
原本倾斜的镇魂柱终于不堪重负，青铜碎屑如暴雨倾盆，露出后方被镇压千年的地底密室。
墙壁上的金漆铭文在金光中显形，每个字都带着远古的轰鸣："双皇合印，可开补天阁"。
苏清瑶的指尖颤抖着抚上铭文，青鳞覆盖的脸颊下，眼尾的幽蓝光泽愈发浓烈："补天阁......我族古籍里提过，是娲皇为后世留的......"
"留什么都不重要了！"无妄的骨爪己经抓向楚尘后颈，黑风卷着腐尸味灌进他鼻腔，"交出血契，本座许你们死得痛快！"
楚尘反手握住掌心的残印，人皇气运顺着血管翻涌。
残印突然爆发出灼热温度，在他掌心烙下与额间"羲"字相同的印记。
与此同时，苏清瑶胸前的女娲石碎片突然全部碎裂，最后一抹青光没入残印缺口，金青双色光芒交织成茧，将两人护在中央。
无妄的骨爪拍在光茧上，激起刺耳鸣响。
他瞳孔骤缩："这是......双皇气运共鸣？
不可能！
人族早该被碾碎的蝼蚁......"
"没有什么不可能。"楚尘的声音突然低沉几分，前世封妖时的坚定顺着残印涌进他骨髓，"我是楚氏子孙，更是人皇转世。"
光茧突然收缩，将两人拽向密室深处。
苏清瑶被拉得一个踉跄，楚尘反手扣住她手腕，却在触到她脉搏的瞬间变了脸色——她的体温正在极速下降，原本顺着脖颈爬向心口的青鳞，竟开始逆流，朝着心脏位置倒卷而去。
"清瑶，你的鳞......"
"别管我。"苏清瑶扯出个苍白的笑，青鳞覆盖的指尖轻轻按在他唇上，"看前面。"
楚尘抬头，密室最深处的石台上，静静立着半尊残缺的青铜像。
人身蛇尾的女子手持彩石，与他掌心的残印严丝合缝——那是娲皇补天像，而残印缺口处，正缺着女子手中那方彩石的轮廓。
"双皇合印......"楚尘望着石台上的空缺，又看向掌心的残印，突然明白为何女娲石会藏着人皇印碎片。
他转头想与苏清瑶说些什么，却见她眼尾的幽蓝光芒己经蔓延至眉骨，原本覆盖半张脸的青鳞，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心脏位置一寸寸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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