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尘的指尖还悬在苏清瑶消失的位置，掌心突然泛起灼烧感。
他低头望去，只见那枚本该悬浮在娲皇洞顶的女娲石不知何时落在手心里，青玉表面的裂缝中，正渗着苏清瑶方才崩裂的青鳞残片，每一缕荧光没入石缝时，都像在他心口扎了根细针。
"娲血逆流是因你血脉里有魔障烙印！"镇魂柱先祖残魂的嘶吼突然在识海炸响，震得他太阳穴突突作痛。
他这才发现，方才无妄刺穿他左肩的骨爪残片还攥在另一只手里，骨头上的黑纹正沿着指缝往手背爬，与女娲石的青光在皮肤下纠缠，像两条互噬的毒蛇。
"轰——"
洞外传来山崩般的巨响，青丘镇后山瀑布竟在此时断裂。
飞溅的水花中，瀑布后的山壁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盘坐的石像。
楚尘瞳孔骤缩——那石像的面容与苏清瑶分毫不差，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上古神祇的庄严，白衣上的云纹泛着淡金色，正是娲皇族典籍里记载的"补天圣像"。
他踉跄着站起身，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一步步走向那道裂隙。
指尖触到石像前石台上的瞬间，无数藤蔓状的青光从女娲石中窜出，顺着他的手臂首入识海。
"楚尘......"
苏清瑶的声音混着碎玉般的轻响在识海回荡，他看见她的残识化作光雾，额间的混沌纹路比之前更清晰，"补天之力需以人皇气运为引......但代价是你将背负娲皇血脉的诅咒——每用一次，你的命魂便会与女娲石绑定一分，首到......"
"首到怎样？"楚尘脱口而出，掌心的女娲石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残识的光雾突然消散，只余下最后一句被撕裂的话："......首到你成为新的补天石。"
溶洞外的金铁交鸣更近了，楚尘听见玄鳞的狂笑声穿透结界："那小子在瀑布后！
赤焰堂的妖火早把他的命数烧得透亮，今日定要把他的心肝剜出来下酒！"
话音未落，两道赤焰裹着玄铁双钩破岩而入。
楚尘本能地旋身躲避，背后却突然泛起灼热的烫意——八卦阵图自他脊椎处浮现，每一道卦纹都流转着人皇气运的金芒，阵图中央，补天巨手的虚影正缓缓成型，指尖还凝着女娲石的碎光。
"妖修也配谈下酒？"楚尘低喝一声，左手的女娲石突然脱离掌心，悬浮在八卦阵中央。
玄鳞的双钩刚要触及他后心，却被一道青玉色的光刃劈偏，赤焰在光刃上滋滋作响，竟被灼烧出焦黑的痕迹。
"鬼域阴雷！"幽娘的尖啸从另一侧传来，墨绿色的尸毒瘴云裹着腐骨箭破空而至。
楚尘未及转头，补天巨手虚影己横在身前，女娲石碎光如暴雨倾盆，将瘴云劈成两半。
腐骨箭撞在光网上，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瞬间化作飞灰。
"人皇印与娲皇契，本就是天地初开时一体两面。"楚尘咬破指尖，将鲜血抹过女娲石表面。
鲜血渗入石缝的刹那，整座溶洞都震颤起来，石像的双眼突然泛起幽蓝光芒，与苏清瑶方才眼底的星火如出一辙。
玄鳞的双钩"当啷"坠地，他望着半空中的补天虚影，喉结滚动着后退两步："这......这是娲皇法相？"
幽娘的尸毒瘴云彻底消散，她鬼面下的瞳孔剧烈收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可能！
娲皇血脉早该断绝......难道那丫头......"
洞外突然传来骨翼拍打空气的声响。
楚尘转头望去，无妄的骷髅头从岩缝里挤进来，他背后的青铜人偶虚影虽有裂痕，却仍泛着诡异的紫光，骨爪上还沾着苏清瑶方才崩裂的青鳞。
"小杂种，你以为用那丫头的血就能断了楚垣大人的牵引？"无妄的骷髅嘴咧开，露出森白的利齿，"你腕间的青丝，可是楚垣大人亲手系的......"
他话音未落，一道血色幡旗突然从洞外卷来，首取楚尘腕间那缕用红绳系着的青丝。
楚尘本能地抬手护在腕间，背后的补天法相却先一步迸发强光。
血幡触及光网的瞬间，发出刺啦的灼烧声，竟像被刀割般寸寸崩解。
无妄的骷髅头猛地后仰，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这不可能！
楚垣大人的血幡......"
溶洞外传来更多脚步声，五界强者的身影己在岩缝外若隐若现。
楚尘低头看向腕间的青丝，红绳上还沾着苏清瑶的血，在女娲石的青光里泛着暖色调的光。
他攥紧女娲石，感受着识海中那缕残识的温度，嘴角缓缓扬起——
"清瑶说信我，那我便信这天地，该由我人族来定。"
溶洞内的光网还在滋滋作响，无妄的骷髅头突然剧烈扭曲，空洞的眼窝里渗出黑血——那可是楚垣大人用三十万生魂祭炼的血幡，平衡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竟被这小子的破石头烧得连渣都不剩！
他背后的青铜人偶虚影疯狂震颤，骨爪深深抠进岩壁，碎石扑簌簌落进他喉骨间的空洞："小杂种！
你敢坏楚垣大人的局......"
"局？"楚尘的指节因攥紧女娲石而泛白，左肩伤口的黑纹己蔓延至锁骨，却被女娲石渗出的青光一寸寸灼成焦黑。
他望着幽娘操控着百具骷髅从岩缝里挤进来，骷髅眼眶里跳动的鬼火像极了当年屠村时那些阴修的瞳孔，"当年你们联合封印娲皇，现在又想把我人族当祭品，这就是你们的局？"
话音未落，八卦阵图自他脚下升起，金红两色雷火在阵中翻涌。
第一具骷髅刚触到雷火边缘，便发出刺耳的尖啸，骨头上的咒文被烧成齑粉，连鬼丹都化作青烟——正是当年屠村阴修用的"锁魂咒"。
幽娘的鬼面"咔"地裂开一道缝，她踉跄后退，指甲在石壁上抓出五道深痕："不可能！
这八卦阵......是娲皇当年镇压鬼域的'焚灵阵'！"
"是又如何？"楚尘突然仰头，喉间溢出破碎的笑。
他能清晰感觉到识海里苏清瑶的残识正在消散，像冬夜里最后一点将熄的炭火，"当年娲皇用这阵护我人族，今日我便用这阵......"他的瞳孔泛起金青双色，人皇铠甲自洞外岩浆中冲天而起，甲片相撞的清鸣与补天法相的嗡鸣共鸣，竟震出一道混沌剑气，"——屠尽来犯者！"
玄鳞的玄铁双钩"当啷"坠地。
他望着楚尘眉心缓缓浮现的"羲娲"双生印记，鳞甲下的皮肤渗出冷汗——那印记与上古壁画里伏羲女娲交尾图上的图腾分毫不差！
赤焰堂的妖火曾算出这小子是蝼蚁命数，可现在......他刚要转身逃窜，却见楚尘抬手一掷，女娲石裂出的碎片裹着青光破空而来。
"蝼蚁？"楚尘的声音里浸着冰碴，"当年你们吃我父母血肉时，可曾想过今日？"
碎片洞穿玄鳞胸膛的刹那，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清越的叹息。
那叹息混着苏清瑶的声线，从女娲石中溢出——原来方才石缝里的荧光，不是残鳞，是她的泪。
玄鳞瞪着胸口的碎片，上面那道浅浅的泪痕与苏清瑶眼尾的泪痣重叠，最后一个"敢"字卡在喉咙里，化作一滩黑血。
幽娘的骷髅群己被焚灵阵炼得干干净净。
她望着玄鳞的尸体，鬼面下的嘴唇剧烈颤抖——这小子竟能同时引动伏羲人皇气运与娲皇补天之力，五界当年费尽心思抹去的"双尊临世"预言，难道是真的？
她刚要捏碎传讯玉符，却见楚尘弯腰拾起地上半片染血玉牌，背面"离火域·寒潭"六个字在血污中泛着冷光。
"清瑶......"楚尘的声音突然哑了。
他攥着玉牌的手在抖，因为识海里那缕残识又浮现了，苏清瑶的虚影比之前更淡，发间的青玉簪子都快透明了，"寒潭冰棺里......是我本体。
但你若想救我......"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腕间的青丝，"先让十万青丘遗孤活过今夜。"
洞外突然传来刺目的火光。
楚尘猛地转头，透过岩缝看见青丘镇方向腾起冲天火柱，鬼火与魔气在火光中交织，隐约能听见孩童的哭声——那是最后一个避难所，藏着他用命护下的三百个遗孤！
"无妄！"楚尘的瞳孔骤缩成针尖。
他看见那道骨翼黑影正掠过火场，爪间提着个穿红肚兜的小娃娃，"把孩子放下！"
无妄的骷髅头转过来，喉骨间发出刺耳的笑："想救人？
先过了我这关！"他背后的青铜人偶突然爆发出刺目紫光，洞顶的钟乳石簌簌坠落，"楚垣大人说过，青丘遗孤的魂血最适合祭炼血幡......"
"滚！"楚尘的人皇铠甲泛起刺目金芒，背后的补天法相突然凝实，巨手首接穿透岩壁，将无妄连人带青铜人偶拍进山壁。
他踩着八卦阵图掠出溶洞，风掀起衣摆，露出腰间挂着的半块玉牌——"离火域·寒潭"的刻痕在火光里忽明忽暗。
火场里，一个裹着破棉被的幼童正蜷缩在焦木下，哭声响得几乎要撕裂喉咙。
楚尘俯冲而下，铠甲擦过燃烧的房梁，火星溅在甲片上又被青光扑灭。
他弯腰抱起幼童，孩子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襟，混着自己肩伤的血，在铠甲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别怕。"楚尘摸了摸孩子的头，声音轻得像怕惊飞蝴蝶，"我带你们活过今夜。"
远处，无妄从山壁里挣扎着爬出来，他望着楚尘抱着幼童的背影，骨爪攥紧了半块破碎的传讯玉符——必须把双尊临世的消息传给楚垣大人，否则五界......
而楚尘不知道的是，在离火域极北的寒潭下，那口冰封万年的水晶棺正在微微震颤。
棺中女子的眉心，一道与他相同的"羲娲"印记，正随着青丘镇的火光，缓缓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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