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尘将混沌剑往地上一插,剑刃嗡鸣间卷住血婴那缕残魂。
黑红色的魂丝在雷纹里挣扎,像被火钳夹着的蜈蚣,发出细碎的尖啸。
他额角还渗着黑血,却强撑着首起腰——方才那口黑血吐尽后,心口的魔种仍在跳动,像有人拿烧红的铁锥一下下凿他道心。
"楚少侠救我!"
镇东突然传来哭喊。
那声音像浸在冷水里的破锣,带着刺人的尖锐。
楚尘的金瞳瞬间收缩,十年前灭村夜的记忆猛地撞上来:妖修的利爪撕开王婶喉咙时,小柱子也是这样喊的,声音里带着血沫子的腥气。
"哥!"阿梨的手突然攥住他手腕。
她方才被魔雾划伤的伤口还在渗血,指腹却凉得像块冰,"看镇口。"
楚尘转头。
晨雾散得差不多了,青石镇东头的老槐树下,百来个镇民正缓缓往中间聚拢。
他们穿着粗布短打,手里攥着锄头、柴刀,可那些农具的铁刃上竟泛着妖丹特有的幽绿——分明是被魔修用妖丹血祭过的。
更让他寒毛倒竖的是,每个镇民的眼眶都渗着黑血,像两团化不开的墨,把原本熟悉的脸变得像从鬼画里爬出来的。
"有意思么?"血婴的残魂突然在魔雾里笑出声。
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金属刮擦的刺响,"这是本座用百鬼血蛭炼的噬魂阵,每道血丝都连着地脉——你不是要护人族么?
来啊,砍了他们,或者被他们砍死。"
话音未落,镇民们的动作突然整齐起来。
他们举起农具,刀尖齐刷刷对准楚尘,脚下的青石板缝里爬出暗红血丝,像无数条小蛇缠上脚踝,又钻进地缝。
老周不知什么时候踉跄着冲过去,枯树皮似的手指扒开个中年农妇脚边的土:"娃儿快看!
这些血丝...连着地脉!
他们的魂儿正被往地底下吸!"
楚尘的瞳孔骤缩。
他挥剑劈出一道紫霄神雷,雷光裹着劈山断海的气势砸向最近的镇民。
可那雷光刚触到农妇的锄头,竟"滋啦"一声被吸了进去。
农妇的眼眶黑血更浓,嘴角咧到耳根,露出被血染红的后槽牙。
"你体内的魔种在躁动吧?"血婴的笑声更尖了,"你道心裂了条缝,正好养本座的万魂丹!
等这百个魂魄炼进丹里,你的道心...就得跟着碎成渣!"
楚尘的手在剑柄上攥得发白。
他能感觉到,心口那团魔种正随着镇民的动作发烫,像是要挣破他的血肉,和地底下的血丝连成一片。
十年前娘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要活成光,不是火。"可现在这光该往哪儿照?
照向被控制的镇民?
还是照向地底下的魔阵?
"哥!"阿梨突然咬破指尖。
朱砂色的血珠滴在掌心,娲皇契的碎片嗡鸣着浮起,在她手心里凝成半透明的契文,"以我血脉为引,暂封镇民魂魄!"
红光从她掌心炸开。
那些镇民突然僵住,举着农具的手颤抖起来,眼眶的黑血不再往下淌,却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个焦黑的窟窿。
阿梨的脸色瞬间惨白,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却还咬着牙维持契文:"快...找地脉节点!
我撑不住半柱香!"
楚尘的金瞳里闪过锐光。
他弯腰抄起老周掉在地上的雷心草根须——方才老周扒开土时,这株带着雷纹的草正缠在地脉丝上。
草根触及掌心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地底下传来细微的震颤,像是有人在敲一面蒙着布的鼓。
"在这儿!"他剑尖往镇东老槐树下一挑。
青石板"轰"地裂开,露出底下盘根错节的血丝,最中间的位置,一颗黑黢黢的珠子正在蠕动,正是血婴方才被他刺穿的魔核!
"想毁丹?
晚了!"血婴的残魂突然疯狂扭曲,"你道心的裂痕里,本座早种下了新的种子——等血光漫天时,你护得住谁?"
楚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能感觉到,道心深处那道裂痕正在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香风突然钻进鼻腔。
那是娘生前用的皂角香,带着点灶膛里红薯的甜。
"小尘。"
他猛地转头。
身后空无一人,却有块温热的玉珏落在脚边。双尊临世:我以人道斩五界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双尊临世:我以人道斩五界最新章节随便看!
玉珏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正是他三岁时,娘用碎玉片给他磨的。
晨雾不知何时又涌了上来,模糊了镇民的脸,却清晰地传来娘的声音,像那年灶前煮红薯时一样轻:"血光漫天时,要护好自己。"
楚尘的呼吸骤然一滞。
那声"以人皇印镇压地脉"的低喝,像是从九天之外砸下来的青铜钟,震得他耳骨发麻——这嗓音清越如松风过壑,却带着岁月沉淀的苍茫,分明不属于这方天地。
他猛抬头,便见半空中浮起道青灰虚影,广袖博带间流转着星河流光,额间一点紫芒像要洞穿虚空,正是记忆里紫霄宫中那道身影。
"鸿钧老祖..."他喉间发紧。
十年前灭村夜的血雾、昨日刚觉醒的鸿钧道藏、此刻道心裂痕里翻涌的魔种,在脑海里撞成一团。
虚影的指尖点向他心口,那里正烫得惊人,"人皇气运与鸿钧道蕴本是一体,以剑为媒,引两气相冲,断魔种根须!"
话音未落,楚尘便觉掌心的混沌剑突然活了过来。
原本缠绕剑身的雷纹像被泼了滚油,滋滋冒着金芒,剑柄处的人皇印纹路更是烧得发红,在他虎口烙下个淡金印记。
他咬着牙将剑刃往地缝里一送,青石板"咔嚓"裂开蛛网纹,黑红血丝顺着剑脊疯狂攀爬,却在触及金纹的刹那"刺啦"炸成血雾。
"给我断!"他吼出声。
金瞳里翻涌着两重光:一重是人皇印的鎏金,一重是鸿钧道藏的幽紫,在眼底交织成漩涡。
混沌剑突然嗡鸣如龙吟,剑身竟浮出金黑双色纹路——金纹是人皇气运凝成的山河图,黑纹是鸿钧道藏刻的三千道印,两种纹路像活物般撕咬着血丝,所过之处,地底下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最后一根血丝断裂的瞬间,楚尘突然弯下腰。
一口黑血混着细碎的魔晶渣子喷在青石板上,烫得石头"嗤嗤"冒白烟。
他捂着心口,能清楚感觉到魔种在啃噬什么——不是血肉,是更虚无却更滚烫的东西,像有人在抽走他脊梁骨里的光。
"哈哈哈哈!"血婴的残魂突然从地缝里钻出来,原本透明的魂体竟凝出半张人脸,左脸是婴儿的,右脸是腐尸的青灰,"你以为断了地脉就能清干净?
本座早把魔根种进你道心裂痕里了!
等这魔根抽芽..."它猛地凑近楚尘的脸,腐臭的魂息喷在他鼻尖,"你护人族的道心,会变成滋养本座的养料!"
"哥!"阿梨踉跄着扑过来。
她原本维持娲皇契的手还在渗血,此时却托住楚尘后颈,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眼皮。
这一碰,她瞳孔骤缩——楚尘的金瞳深处,竟有个极小的血婴倒影在蠕动,像块长在眼睛里的霉斑。
"你救了镇民,却把魔种种进自己道心了!"她声音发颤,另一只手按在他心口,能摸到那里跳动的节奏不对,"这魔种...在吞噬你的人皇气运!"
楚尘却笑了。
他抹了把嘴角的黑血,金瞳里的血婴倒影被笑意震得扭曲,"护人族...总要付出代价。"他想起方才母亲的声音,想起十年前娘被妖修撕成碎片前,塞给他的那半块玉珏,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当年娘用命护我活成光,现在...我便做这光里的刺。"
血婴的残魂突然发出尖叫,它望着楚尘眼底翻涌的金紫二色,魂体开始片片碎裂,"今日种下的魔根...终有收割之日!"话音未落,便被混沌剑上的雷纹绞成了齑粉。
老周这时颤巍巍扶着树走过来。
镇民们的眼眶终于不再渗血,有人抱着锄头跪在地上哭,有人颤抖着去摸同伴的脸——他们都醒了,可眼底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恍惚。
阿梨松开楚尘,转身去扶最近的老妇人,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袖中碎裂的娲皇契——刚才那刻,她分明感应到,楚尘体内的人皇气运不是在消失,而是...在重组。
楚尘靠着老槐树坐下。
他摸出怀里的魔核,方才从地脉里出的那颗,此刻正凉得刺骨,表面却爬满了金线,像被人皇气运重新烙了印记。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透过槐树叶照在他脸上,金瞳突然暴涨如铜铃,有什么东西在眼底炸开——那是十年前灭村夜的血,是青石镇民被控制时的泪,是五界踩在人族脊梁上的脚。
"杀尽五界..."他对着魔核轻声说。
风卷着槐花瓣掠过他肩头,将这句话卷进了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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