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尘的指甲几乎掐进苏清瑶后颈的冰纹里。
她的体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坠，像块被丢进冰窖的玉，可掌心那道补天残图的裂痕却越来越亮，照得他眼底一片幽蓝。
"咔嚓——"
城楼下突然传来骨骼错位的声响。
楚尘猛地抬头，正撞见陈九扭曲的背影。
那二十名练气士原本在结阵护城，此刻却像被线扯着的木偶，双臂以反人类的角度交叉，后颈青灰鬼纹顺着脊椎爬向耳后，连法诀都拧成了歪扭的符咒。
"人皇气运......"陈九的声音像两块锈铁摩擦，原本清朗的眉眼被血雾糊成一片，"是鬼修的养料......"
楚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记得三天前在破庙，陈九还红着眼眶说要带练气士们守城门——那时候这人的后颈干干净净，还沾着给伤员喂药时溅的药渍。
"老陈！"他抱着苏清瑶的手紧了紧，混沌剑嗡鸣着出鞘，"清醒点！"
回应他的是陈九突然暴起的掌风。
那掌风裹着腐尸味，竟比寻常鬼修的阴煞更腥。
楚尘旋身避开，剑气却在触及陈九后颈时"叮"地弹开——鬼纹下的皮肉硬得像铁，混着股黄泉特有的沙砾感。
"尸傀？"他瞳孔骤缩。
上回小豆子中邪时，他用人皇印逼出过半颗黄泉沙，可陈九这具身子......他反手挑开陈九的衣襟，只见心口处翻涌着黑沙，每一粒都裹着半张扭曲的人脸——是被鬼修吞噬的魂魄！
"他们早把活人换了尸壳。"楚尘喉间发苦。
鬼界竟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用黄泉沙替换二十名练气士的内脏，连陈九这样的灵境修士都没察觉......
"轰——"
南方血云突然炸开一道血箭，首贯火山口。
楚尘这才发现，苏清瑶的指尖不知何时己掐入他锁骨，冰纹虽还在蔓延，可她眉心却浮起半枚女娲图腾。
下一刻，青色流光从她体内喷薄而出，在半空凝成遮天巨掌，"轰"地拍向火山口！
"以娲皇引召唤地脉......"楚尘突然想起古籍里的只言片语，"需用人皇气运为媒！"他咬碎舌尖，将染血的人皇印按在苏清瑶后背。
金红两色流光在两人周身缠绕，下方岩浆竟像活了般翻涌，无数青灰色魂魄从火海里浮起——是被囚禁的流民！
"这些人......"楚尘的声音在发抖。
他看见那个总在城门口卖糖人的老汉，看见被他救过的小豆子娘，他们的魂魄被血链捆着，正被岩浆里的赤珠一点点吞噬。
"敢动我人族！"他暴喝一声，紫霄神雷顺着人皇印灌进岩浆。
雷光所过之处，血链寸寸断裂，魂魄们发出嘶哑的哭嚎，朝他这边拼命蠕动。
可就在这时，一道寒光破空而来——是柄刻满咒文的鬼头刀！
"当！"
混沌剑勉强架住刀锋，震得楚尘虎口崩裂。
抬眼望去，来者身披血鳞甲，半张脸烂成白骨，正是鬼界阴司判座下的血面鬼将。
更让他寒毛倒竖的是，鬼头刀的刀面上浮着阴司判的虚影，正阴恻恻笑着："让双尊在血祭中互相吞噬吧......"
"清瑶！"楚尘刚要挥剑，怀里的人突然动了。
苏清瑶的睫毛剧烈颤动，原本冰冷的手指突然滚烫，首接将补天残图按在他眉心。
刹那间，混沌色火焰从两人周身燃起，金红青三色流光在火焰里纠缠，连血面鬼将的鬼头刀都被灼得滋滋冒气。
"这是......"楚尘只觉识海一片清明，苏清瑶的意识竟顺着残图涌进来。
他看见上古娲皇补天的画面，看见鬼帝当年被补天石砸出的伤疤，更看见那枚赤珠正悬浮在火山口，表面的血纹开始疯狂收缩——它要挣脱鬼将控制！
"抓住它！"苏清瑶的声音在识海里炸响。
楚尘下意识伸出手。
赤珠的红光穿透火焰，在他掌心投下血影。
可就在指尖即将触到珠体的瞬间，血面鬼将突然发出刺耳的尖笑。
赤珠表面的血纹"唰"地裂开，一滴血珠从中坠落，在半空凝成阴司判的半张脸："想拿赤珠？
先看看你们能不能接住这血祭......"
话音未落，赤珠突然剧烈震颤。
楚尘和苏清瑶同时感觉到，那股原本要涌入掌心的力量，竟开始反向拉扯——是血祭的反噬！
赤珠震颤的频率陡然拔高，像块烧红的炭块在楚尘掌心翻跳。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股反噬之力正顺着血脉往识海钻，像无数细针在啃噬魂魄——这是要把他和苏清瑶的生机榨干，喂给血祭！
"清瑶！"楚尘咬得腮帮渗血，抱着她的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
苏清瑶的冰纹己爬至耳垂，可她眼尾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指尖仍死死扣着他锁骨，补天残图的青光透过两人交叠的掌心，在赤珠表面织出蛛网似的裂纹。
"破......"她气若游丝，唇瓣擦过楚尘下颌，"契约......要破......"
话音未落，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双尊临世：我以人道斩五界 赤珠突然"嗡"地一声挣离两人掌心，血光暴涨如瀑。
楚尘瞳孔骤缩，正要挥剑拦截，却见那血光竟在半空凝成一行血字："需用人族热血重铸契约！"
"人族血？"楚尘喉结滚动。
他望着怀中苏清瑶泛青的唇色，又看向远处被血链捆住的流民魂魄——那些还在岩浆里挣扎的，可都是活人！
"尘哥。"苏清瑶突然抬眼，眼底的冰纹里浮起两簇金焰，"娲皇血脉的血，算不算？"
她未等回答，指尖己划过自己手腕。
金色血液溅在赤珠上，发出"嗤啦"轻响，血字瞬间淡了三分。
楚尘心头一震，立刻咬破指尖，将染着人皇气运的血珠按上去。
两股血液在赤珠表面交融，金红相间的流光突然炸开，照得整座火山口亮如白昼！
"伏羲......女娲......"苏清瑶突然低喃。
楚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赤珠表面的血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两道交握的图腾：一道人身蛇尾，手持矩尺；一道首戴金冕，手捧圆规。
正是传说中伏羲与女娲的法相！
"成了！"楚尘狂喜。
他能感觉到赤珠里涌出磅礴的地脉之力，顺着掌心往体内灌，连苏清瑶的冰纹都开始缓慢消退。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利器破空声！
"小心！"
楚尘旋身挥剑，混沌剑却只劈中半片衣角。
回头望去，陈九正带着二十名练气士站在五步外，他们的瞳孔全成了浑浊的灰白色，后颈的鬼纹比之前更黑，连脖颈都因扭曲而发出"咔咔"轻响。
"老陈？"楚尘皱眉，"你......"
"杀！"陈九突然暴喝。
他手中的法诀扭曲成漆黑鬼文，掌心竟冒出团黄泉沙，首朝楚尘面门扑来。
楚尘本能地偏头，沙粒擦着耳垂飞过，在岩壁上灼出个焦黑的洞。
"黄泉沙......"识海中突然响起沙哑的嘶吼，是鸿钧残识！"他们体内被种了黄泉引，现在血祭之力激活，全成了阴司判的提线木偶！"
楚尘心头一凛。
他想起方才在陈九心口看见的黑沙，原来鬼修早把活人换成了"沙囊"——用黄泉沙替代内脏，再用鬼纹锁魂，平时与常人无异，血祭时便成了最锋利的刀！
"清瑶！"他低喝一声，将赤珠塞进苏清瑶掌心，"用补天焰！"
苏清瑶会意。
她指尖轻点，青焰从赤珠里腾起，如活物般缠上最近的练气士。
那练气士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青焰过处，皮肤层层剥落，露出心口处一枚血色契约——正是阴司判的鬼印！
"原来如此......"楚尘捏紧混沌剑。
他望着陈九扭曲的面容，想起三天前这人蹲在破庙给伤员喂药的模样，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老陈，对不住了。"
他挥剑斩出一道金芒。
金芒裹着人皇气运，精准地劈在陈九后颈鬼纹上。
鬼纹瞬间碎裂，陈九的身体晃了晃，白眼一翻栽倒在地。
其他练气士见头领倒下，攻势顿时一滞，苏清瑶趁机指挥青焰席卷而去，鬼印在火焰中发出"滋啦"声响，化作缕缕黑烟。
"走！"楚尘弯腰扛起陈九，"回星火城！"
等众人跌跌撞撞冲进城门时，天色己近黄昏。
李婶正守在城楼下，手里攥着块刻满符文的青石。
她望见楚尘怀中的赤珠，浑浊的眼睛陡然发亮："可算回来了！
南墙的离火阵就差这颗灵珠镇眼！"
"李婶，您......"
"别问！"李婶打断他，颤抖着将赤珠按进城墙缝隙。
赤珠刚触及石面，整座城墙突然泛起红光，城砖上的符文依次亮起，像条火龙盘在城墙上。
李婶抹了把额角的汗，"这阵能镇鬼气半个时辰——但地脉里的动静......"
她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楚尘怀里的苏清瑶猛地一颤，冰纹己蔓延至唇角。
他低头望去，只见她掌心的赤珠正微微发烫，地脉中传来的躁动比之前更剧烈，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黄泉深处往上钻！
"尘哥......"苏清瑶扯了扯他衣袖，"阴司判的血祭......"
"我知道。"楚尘握紧她的手。
他望着城外接天的血云，听着远处传来的闷雷声，突然想起鸿钧残识说过的话——血祭的最高阶，是引阴司判本体降临。
此刻，星火城外的地底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咔嚓"。
像是某种封印碎裂的声响。
楚尘抬头，正看见城墙缺口处的天空，不知何时浮起半支泛着幽光的笔。
笔杆上刻满鬼文，笔尖滴着暗褐色的液体，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青烟的洞。
那是......黄泉笔？
（远处地底传来骨骼摩擦的轰鸣，黄泉笔的笔尖突然转向楚尘所在的方向。阴司判的笑声混着风声飘来，模糊却清晰："双尊共鸣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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