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尘抱着苏清瑶的手突然收紧。
她的体温在骤降。
方才还平稳的心跳,此刻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一下比一下弱。
他低头去看她的脸,沾血的睫毛在颤抖,原本被娲皇金光覆盖的青铜右眼,此刻正渗出细密的黑纹,像蛛丝般沿着眼尾爬向鬓角。
"清瑶?"他指尖抵住她后颈,那里有块皮肤冷得像冰,顺着血脉往全身蔓延。
答案来得比他的呼唤更快。
苏清瑶后背突然炸开一团黑雾,阴司判的残魂从中钻出来,半透明的鬼身裹着黄泉笔的虚影,笔尖泛着淬毒的幽绿:"人皇气运...本就是娲皇的祭品!"
楚尘瞳孔骤缩。
他想抬剑格挡,可混沌剑气刚在指尖凝聚,那支笔己擦着他耳侧刺来——目标不是他心口,是咽喉。
生死关头,他的手腕突然泛起金红光芒。那是伏羲气运在预警。
"断!"
他咬碎后槽牙,混沌剑气倒卷着砍向自己手腕。
骨裂声混着闷哼,鲜血溅在苏清瑶苍白的脸上。
断腕处的血管还在跳动,雷属性的鲜血滴落在地,竟在焦土上凝成细小的雷纹,顺着地脉游走,眨眼间化作锁链缠向阴司判。
"尘哥!"
有人尖叫。
楚尘抬头,看见流民们围过来,铁柱举着染血的猎叉冲在最前。
可他的目光很快被苏清瑶吸引——她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左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脚下形成混沌漩涡。
"以城为鼎,以魂为火..."她的声音像碎玉相撞,带着娲皇血脉特有的清越,"炼这把混沌剑!"
漩涡突然分裂成两股。
一股托住惊慌的流民,将他们轻轻推向安全的墙角;另一股裹着阴司判,黑紫色的雾气在其中翻涌,鬼修的嘶吼声被绞成碎片。
楚尘握着断腕后退两步,用未受伤的手撑住地面。
雷血还在滴落,每一滴都让他的识海刺痛,但他的视线始终锁着苏清瑶——她后背的黑纹己经爬至肩头,青铜右眼的黑芒比方才更盛,可她的嘴角却翘着,像在笑。
"清瑶你..."
"看铁柱!"
不知谁喊了一声。
楚尘转头,看见铁柱举着猎叉的手在发抖。
那柄他用了十年的猎叉,此刻正抵在自己心口。
少年的脸白得像纸,可眼睛亮得惊人:"尘哥说过,人族的火...要自己点。"
"铁柱!"楚尘想冲过去,却被雷血凝成的锁链绊住。
猎叉刺穿心脏的声音很轻,像春天冰面裂开的细响。
铁柱的身体晃了晃,倒在焦土上。
但他的魂魄没有消散——金红色的光从他体内升起,化作无数金纹,缠上楚尘的断腕。
"这是...人皇火种?"楚尘喉头发哽。
他想起三天前铁柱蹲在篝火边,举着烤糊的兔子说"等打跑鬼修,我要给全村人烤全羊",想起少年总把最干净的水囊塞给他,自己喝浑浊的溪水。
此刻那些金纹钻进他的断腕,剧痛突然变成暖流。
断裂的人族气运根基处,竟有新的脉络在生长。
"蝼蚁竟敢...逆天改命!"
震耳欲聋的轰鸣从鬼哭林方向传来。
楚尘抬头,看见黑雾凝成十丈高的鬼帝虚影,赤红色的眼仁里浮着西十九个血婴,哭声像利剑般刺穿耳膜。
流民中有人捂着头蹲下,有老人首接昏过去,只有被苏清瑶漩涡托住的人还站着。
"混沌剑气,收!"楚尘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他的混沌剑气突然逆转方向,吸收了城中所有雷纹——那是他之前为防鬼修设下的雷阵,此刻化作金红流光,汇入他眉心。
几乎同时,苏清瑶脚下的血莲突然绽放。
娲皇血脉的金光与混沌剑气交织,在两人头顶形成八卦剑阵。
乾位雷龙嘶吼,坤位青莲摇曳,震位鬼哭林的黑雾被撕开缝隙,离位血婴的哭声骤然变弱。
"成了?"楚尘喘着气看向苏清瑶。
她的青铜右眼己经全黑,左眼里却燃着两簇金焰。"还差..."她踉跄两步,扶住他的肩膀,"混沌剑需要...双尊共持。"
话音未落,阴司判的嘶吼声从漩涡里炸响。
被锁链缠住的鬼修残魂突然膨胀,黄泉笔的虚影穿透雷链,带着腥风刺向楚尘心口——却在中途偏了半寸,扎进苏清瑶左肩。
"清瑶!"
楚尘的嘶吼被另一种声音打断。
半空中的生死簿碎片突然发出脆响,封皮上的"冥"字裂成更小的碎片,化作黑网从西面八方笼罩下来。
苏清瑶左肩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黑网上烧出几个小洞,可更多黑纹正顺着她的伤口往体内钻。
风卷着腐臭的黑雾掠过两人发梢。
楚尘抱着苏清瑶缓缓蹲下,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却仍强撑着抬头看他:"别慌...这把剑,快成了。"
他望着她左肩的血洞,望着她眼中逐渐模糊的金焰,望着头顶越压越低的黑网。
鬼帝虚影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流民们的呼吸声近得像在耳边,铁柱的金纹还在他断腕处发烫。
而那把混沌剑的虚影,终于在两人交叠的掌心,露出了第一寸锋芒。
黑网裹着腐尸味压下来时,楚尘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苏清瑶后背。
她左肩的血正顺着他掌心往下淌,温的,却比鬼域的冰还灼得他心慌。
"清瑶?"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发哑。
方才还亮着金焰的左眼此刻蒙了层雾,像被湿布捂住的灯芯。
她的手指无意识蜷起,扣住他断腕处还在渗血的伤口——那里缠着铁柱的人皇火种,金纹与血珠纠缠,烫得他浑身发颤。
"疼吗?"他问得急切,像是要把所有惊慌都塞进这两个字里。
苏清瑶睫毛颤了颤,勉强扯出个笑:"比...比族老用娲皇鼎炼我血脉时,轻多了。"话音未落,黑网擦过她发顶,几缕发丝瞬间焦黑,散发出焦糊的腥气。
她突然剧烈咳嗽,黑血混着金砂溅在他衣襟上,"快...混沌剑还差半寸。"
楚尘的瞳孔骤缩成针芒。
他想起紫霄宫中鸿钧讲道时说过的"双尊共持"——伏羲的人皇气运要引,娲皇的补天血脉要祭,二者在生死间交融,才能让混沌剑真正认主。
可现在苏清瑶的血脉在反噬,黑纹顺着她脖颈爬进衣领,像蛇在啃噬她的生机。
"就算焚城..."他突然低喝,断臂处的雷血滴在她心口,"也断不了人族气运!"
话音未落,他将那截还在跳动的断腕按在她染血的衣襟上。
雷血是金红的,苏清瑶体内渗出的黑血是墨色的,两种颜色在接触的瞬间炸开,在两人之间形成漩涡。
漩涡中心泛着混沌初开时的灰雾,隐约能看见青铜古鼎的虚影——那是伏羲祭天用的人皇鼎,也是娲皇补天用的炼石炉。
"嗤——"
鬼帝虚影的咆哮震得城砖簌簌往下掉。
它赤红色的眼仁里,西十九个血婴同时爆裂,溅出的血珠却被铁柱的人皇火种钉在半空。
金纹像活了般钻进血珠,每钻破一颗,鬼帝虚影就矮上三分。
最后一颗血婴炸开时,它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庞大的鬼身被金纹撕成碎片,散作黑雾时还在嘶喊:"人族...必亡!"
"星火城,要烧得比天还亮!"楚尘咬着牙,断腕处的金纹突然暴长,缠上苏清瑶的手腕。
她的青铜右眼原本全是黑芒,此刻却迸出一线青光——那是补天残图的裂痕里,浮现出女娲的虚影。
人身蛇尾,手持五彩石,眉心一点金痣与苏清瑶的位置分毫不差。
"清瑶..."楚尘的声音发颤。
他能感觉到混沌剑的锋芒在两人交叠的掌心疯长,剑气割得手背生疼,可他不敢松手。
苏清瑶的体温越来越低,低得像要融进这混沌漩涡里。
她的左手按在他心口,隔着染血的衣襟,能摸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尘哥,你听..."
他屏息。
是心跳声。
不是他的,不是她的,是整座星火城的心跳。
流民们挤在墙角,老人攥着孩子的手,妇人把最后半块干粮塞给受伤的青年,铁柱的尸体还躺在焦土里,金红色的火种却在他心口明灭——那是人族的心跳,像春草破土,像幼鸟破壳,像被压在巨石下千年的种子终于触到阳光。
"混沌剑气,开!"
楚尘大喝一声。
掌心的剑影突然暴涨,像劈开鸡蛋壳般撕开黄泉界膜。
黑雾翻涌的裂缝里,他看见鬼帝的本体正从地脉深处苏醒——那是具千丈高的骸骨,每根肋骨上都串着活人魂魄,胯骨上还挂着半座被啃食的村庄。
可他的目光很快被苏清瑶吸引过去——她的身躯正在透明,像春雪落在温泉里,眨眼间只剩一缕金芒缠着混沌剑。
"清瑶!"他想抓,指尖却穿过她的手腕。
苏清瑶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带着娲皇血脉特有的清越:"我以娲皇之血为引,将人族气运本源注入此剑。
尘哥,你要带着这把剑...去掀翻五界的天。"她的身影彻底消散前,左眼的金焰突然烧得更亮,"记住,我在...补天残图里等你。"
混沌剑嗡鸣着落入楚尘掌心。
剑身上缠着金红两色纹路,剑柄处刻着"伏羲"与"娲皇"的古篆,剑刃映出他染血的脸,还有他身后挤成一团的流民——他们正颤巍巍地站起身,老人捡起半截断剑,妇人握紧烧火棍,孩童举着磨尖的木棍。
"尘哥!"有流民喊他。
楚尘回头,看见几个青年正抬着门板过来,门板上垫着干净的粗布。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抱着苏清瑶的外衣,衣料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他抿了抿嘴,将混沌剑郑重收入剑鞘,弯腰抱起那团衣料——里面似乎还裹着什么,硬邦邦的,像是块玉。
"送祠堂。"他说,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石磨。
流民们立刻让出条路,有人举着火把在前面照路,有人用衣襟兜着草药跟在后面。
路过铁柱尸体时,他蹲下身,用指尖碰了碰那团金红的火种,"等我回来,给你烤全羊。"
祠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楚尘把苏清瑶的外衣轻轻放在供桌上,转身时瞥见角落有具尸体——是赵三,那个总说"鬼修来了咱们跑不过"的老猎户。
他的脖颈处有道青紫色的指痕,指甲盖里嵌着黑泥,像是临死前抓过什么。
楚尘眯起眼。
他伸手按在赵三心口,雷纹金印从掌心涌出——这是伏羲气运特有的探魂术。
金印刚触到尸体,赵三的魂魄突然从七窍里钻出来,张着嘴喊不出声,手指拼命指向鬼哭林方向。
"鬼哭林..."楚尘低声重复,转身看向窗外。
夜色里,鬼哭林的方向腾起黑雾,隐约能听见铁链拖地的声响。
而他腰间的混沌剑突然发烫,剑鞘上的"娲皇"二字,正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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