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为你改变，成为更好的自己，只为能配得上你。”
湖边的风卷着芦苇荡的清香，不点举着相机后退半步，取景框里的候鸟像棵被钉在原地的树，肩膀绷得笔首，嘴角的笑比画架上的石膏像还僵硬。
“放松点嘛，” 她举着相机叹气，“就像平时在画室发呆那样就好。”
候鸟的喉结动了动，努力想扯出个自然的表情，结果眼角的纹路挤成了团，像幅被揉皱的素描。
“要不…… 今天先算了？”
他挠了挠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翘，“我这模样，拍出来肯定不好看。”
不点放下相机，看着他手忙脚乱整理衣角的样子，突然想起第一次拉他当模特时的场景。
他穿着她买的格子衬衫，站在向日葵花田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最后硬是把 “笑” 拍成了 “哭”，照片洗出来后，他偷偷藏在画夹最底层，却被她翻出来当宝贝。
“没事，慢慢练。”
她走过去，指尖轻轻按在他紧绷的肩膀上，“其实你发呆的时候最好看，上次你盯着颜料管走神，我抓拍了一张，同事都说‘这眼神像有星星’。”
候鸟的耳朵突然红了。
那天他其实是在想，她新染的栗色头发在阳光下泛着金芒，该用哪种颜料才能调出来。
接下来的几个周末，不点发现候鸟总是 “很忙”。
有时说去画室赶稿，有时说帮邻居搬花，回来时衬衫上总沾着点草屑，后背还有淡淡的汗味。她没多问，只是在他晚归时，把温好的牛奶放在画案上，杯壁贴着张画着笑脸的便签。
首到三个月后的清晨，她背着相机去公园拍晨雾，转身时突然撞进个熟悉的身影里。
候鸟倚在湖边的梧桐树下，浅灰色的毛衣被风掀起一角，手里捏着片刚落的叶子，眼神落在远处的水纹上，带着种漫不经心的温柔。
晨光透过叶隙落在他肩头，像撒了把金粉，连路过晨练的阿姨都忍不住回头：“这小伙子站在这儿，比画还好看。”
不点下意识举起相机，快门声惊动了他。
候鸟转过头，看见她时眼里闪过丝慌乱，随即化成个自然的笑，抬手对着镜头比了个随意的手势，动作流畅得像练习过千百遍。
“你……”
不点举着相机的手有点抖，取景框里的他和三个月前那个僵硬的 “树” 判若两人，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刚刚好，“什么时候……”
候鸟走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相机的镜头，擦掉上面的晨露：“你上次说，喜欢镜头里有故事的人。”
他低头看着她，眼里的光比湖面的碎金还亮，“我就找了点教程，对着镜子练了练。”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小本子，里面画满了各种姿势的简笔画：有的标着 “抬头看云时，嘴角要微翘”，有的写着 “手插口袋时，肩膀要沉一点”，最后一页贴着张两人的合照 —— 正是那张他藏起来的 “哭脸照”，旁边用红笔写着：“要努力变成能配得上她镜头的人。”
不点的鼻尖突然发酸。她想起上周深夜起夜，看见他房间的灯还亮着，门缝里漏出的光映着他对着手机屏幕比划的影子；想起他新换的手机壁纸，是她随口提过的一位摄影大师的人像作品；想起他昨天穿的毛衣，是她上个月说 “这颜色衬得你眼睛亮” 的那件。
“其实不用这样的。”
她把相机挂在脖子上，伸手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带着晨露湿气的毛衣上，“我拍你，不是要拍多完美的模特，是想拍…… 你的样子啊。”
候鸟的手臂收紧了些，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带着点沙哑的温柔：“我知道。”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她相机的背带，“但我愿意为你改变，成为更好的自己，只为能配得上你镜头里的风景。”
风掠过湖面，掀起她额前的碎发，候鸟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
不点突然发现，他眼底的光里，有她熟悉的笨拙，有悄悄努力的认真，更有藏不住的、想与她并肩同行的心意。
那天的存储卡里，存满了候鸟的照片。
有他弯腰捡石子的侧影，有他对着芦苇笑的眉眼，还有张他凑过来抢镜头的合照，两人的鼻尖碰在一起，背景是漫天的晨光。
回去的路上，不点翻到他练姿势的小本子，在最后一页添了行字：“最好的风景，从来不是完美的姿态，是你为我改变时，眼里闪的光。”
候鸟凑过来看时，她正把相机里的照片导进电脑，屏幕上的他笑得一脸温柔。
“其实，” 她突然开口，“你第一次当模特的照片，我早就设成屏保了。”
候鸟的脚步顿了顿，转身抱住她，胸腔的震动透过布料传过来，像句没说出口的 “谢谢”。
原来真正的改变，从不是卑微的迎合，是因为爱而愿意舒展自己的棱角，是想和你站在同一片风景里，看同样的朝霞与黄昏 ——
就像此刻，他眼里的光与她镜头里的景，终于在同一帧画面里，温柔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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