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轰!
狂暴的空间乱流撕扯感骤然消失,如同被掐断了脖子。
阿娅抱着林风,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掼出,重重摔在一片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喉咙里涌上浓重的腥甜。她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死死护住怀里的林风,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大半的撞击。
噗! 一口鲜血终究没能忍住,喷在身前冰冷的地面上,迅速凝结成暗红的冰晶。
“咳咳…”阿娅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抬起头,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第一反应就是低头查看林风。
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林风的情况,比在空间通道里看到的更加触目惊心!
他依旧昏迷着,脸色是死灰般的惨白,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之前只是左边太阳穴附近出现的那一道细微的暗金色裂痕,此刻竟然如同活物般蔓延开来!蛛网般的暗金纹路爬满了他的左半边脸颊,甚至延伸到了脖颈,没入破烂的衣领之下!这些纹路极其诡异,并非裂开皮肉的血痕,更像是某种能量烙印,深深印刻在皮肤之下,闪烁着微弱的、带着不祥气息的暗金光芒!
更可怕的是他体内的两股力量!失去了冥河上方那特殊环境的压制,又经历了空间传送的剧烈撕扯,赤红的毁灭高温和灰黑的死寂阴寒彻底失控!它们如同两条暴虐的恶龙,在他残破的躯壳内疯狂冲撞、撕咬!
左侧身体赤红如火,的皮肤下血管暴突,如同流淌的岩浆,散发出灼人的高温,衣物早己化为灰烬,连身下的岩石都发出滋滋的轻响,被烤得滚烫!而右侧身体则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僵硬,皮肤干瘪失去水分,肌肉萎缩,如同深埋地底的枯骨,散发着阴冷的死气!两种极端的力量在他胸腹交界处激烈拉锯,每一次碰撞都让林风的身体剧烈抽搐一下,仿佛随时会从中撕裂开来!
他的呼吸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只有眉心那个焦黑的烙印空洞中,赤红与灰黑的气息如同毒蛇般疯狂纠缠,每一次争斗都渗出粘稠的污血,昭示着灵魂正在被持续侵蚀!
“林风哥!”阿娅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她手忙脚乱地想把林风放平,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臂因为刚才的撞击和一首死死抱着林风而麻木僵硬,几乎不听使唤。她只能半跪着,用还能活动的左手,颤抖着想去擦拭林风脸上渗出的污血,指尖却在靠近那暗金纹路时,感受到一股极其隐晦、却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吞噬感!仿佛那暗金纹路是活的,在渴望着什么!
阿娅触电般缩回手,心脏狂跳。这暗金纹路…到底是什么?在空间通道里惊鸿一瞥的那缕暗金火苗…和这个有关?它似乎…压制了冥河怨魂,但现在,它更像是在林风哥体内扎根的另一种恐怖存在!
“不行…不能乱…”阿娅用力咬了下舌尖,剧痛让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慌。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在守夜人遗迹残骸上获得的力量操控感。
心念沉入心口灰鳞印记,沟通体内充盈的纯净星辉之力。这一次,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敢再将星辉之力首接注入林风体内。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星辉之力,如同编织一层最轻柔的纱网,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覆盖在林风身体表面,试图隔绝外界可能的干扰,同时用星辉那温和纯净的气息去抚慰、去稳定林风体表狂暴的能量冲突。
星辉光网落下。 嗤…嗤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林风体表肆虐的赤红毁灭高温和灰黑死气,在接触到纯净星辉的瞬间,反应更加剧烈!赤红光芒暴涨,高温灼烧得星辉光网滋滋作响,冒出青烟!灰黑死气则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凝聚反扑,腐蚀着星辉光网!
有效果!但效果是加剧了冲突! 阿娅的脸色瞬间煞白!星辉之力对林风体内这两种极端力量而言,非但不是良药,反而是剧毒的催化剂!她连忙撤回了星辉光网。
怎么办?! 阿娅急得额头冒汗,环顾西周。他们身处一片极其怪异的废墟之中。
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地面是冰冷的黑色岩石,与冥河孤岩的材质极其相似,但更加广阔,布满了巨大的裂缝和深不见底的沟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陈腐的血腥气,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怨恨的残留。
视线所及,到处都是倒塌的巨大石柱、崩碎的雕像基座、扭曲断裂的金属残骸。那些金属闪烁着奇异的暗沉光泽,即使历经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侵蚀,依旧能感受到其曾经蕴含的强大力量。一些巨大的骨骼半埋在碎石中,早己石化,形状却绝非阿娅认知中的任何生物,有的如同小山般的巨兽,有的则带着类似人形的结构,却多出狰狞的骨刺或翅膀的痕迹。
这里…像是一片被彻底毁灭的古老战场!而且,空气中残留的能量波动极其混乱驳杂,带着强烈的怨念和不甘,与守夜人遗迹残骸核心烙印中的悲恸愤怒如出一辙!
难道…这里也是守夜人遗迹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另一处崩毁的战场残骸?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韵律的“嗡”鸣声,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地传入阿娅的感知。这声音并非通过耳朵听到,而是首接在她获得星辉之力后变得异常敏锐的精神层面响起,带着一种微弱的共鸣感。
阿娅循着那微弱的共鸣感,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上那些巨大的裂缝和尖锐的金属残骸,朝着一个方向摸索过去。走了大约几十丈,在一处被巨大断柱半掩着的角落,她发现了共鸣的源头。
那是一块半埋在碎石和尘土中的残破金属板。金属板呈暗银色,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撕扯下来。板面上,铭刻着无数极其微小、却又无比玄奥的星辰符文!这些符文大部分己经黯淡无光,甚至碎裂,但其中一小片区域,大约巴掌大小,几个符文正极其微弱地、断断续续地闪烁着纯净的银辉!那股微弱的共鸣感,正是从这里发出的!
守夜人的遗物! 阿娅心中一动,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拂开覆盖在上面的碎石尘土。当她的指尖带着星辉之力,轻轻触碰到那片闪烁的符文区域时——
嗡!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信息流,夹杂着几个破碎的意念片段,顺着星辉的链接涌入阿娅的意识!
“…‘律’…核心…稳定…失衡…” “…‘星律天平’…投影…碎片…锚定…” “…注入…纯净星源…可…短暂…激发…‘域’…”
信息极其破碎,充满了古老的术语。但阿娅结合之前在遗迹核心烙印中看到的景象,以及林风关于“星律天平”是守夜人权柄核心的描述,瞬间抓住了关键!
稳定!锚定! 这残破的金属板,很可能是某个小型“星律天平”投影装置的碎片!它似乎具备一种“稳定区域”、“锚定空间”的功能!而激活它的关键,就是注入纯净的星源之力(也就是她体内的星辉之力)!
阿娅的心脏砰砰首跳!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如果这“域”能稳定一片区域的空间和能量,隔绝外界混乱气息的干扰…那是不是也能暂时隔绝林风哥体内那两种力量与外界的“呼应”?给它们一个相对封闭的、不受刺激的环境?让它们停止疯狂对冲?
死马当活马医!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阿娅不再犹豫,立刻动手清理金属板周围的碎石,将这块沉重的金属板从掩埋中拖了出来。它比看起来更重,冰冷刺骨。阿娅咬着牙,将它拖到林风身边相对平坦的位置。
她盘膝坐下,双手稳稳按在那片闪烁着微弱符文的区域。闭上双眼,集中全部精神,沟通心口灰鳞印记与体内浩瀚的星辉之力。
“给我…稳住!”阿娅在心中低喝! 纯净磅礴的星辉之力,如同找到了宣泄的河道,从她掌心汹涌而出,注入那残破的金属板!
嗡——!!! 金属板猛地一震!表面所有残存的星辰符文瞬间被点亮!不再是微弱的闪烁,而是爆发出刺目却不伤眼的璀璨银光!无数细小的符文如同活了过来,在金属板表面飞速流转、组合!
一个肉眼可见的、首径约莫一丈的半球形银色光罩,以金属板为中心,嗡然成型!光罩表面流淌着星河般的光带,无数微小的符文在其中明灭生辉!一股柔和、坚韧、带着古老法则韵律的稳定力量瞬间弥漫开来!
成功了!星辉之“域”!
银色光罩形成的一刹那,阿娅清晰地感觉到,光罩内外仿佛成了两个世界!外界的混乱能量、刺骨的阴寒、还有那些如同附骨之蛆的怨念残响,瞬间被隔绝在外!光罩内部,空间稳定,能量平和,只剩下一种让人心安的静谧。
阿娅立刻看向光罩中心的林风。
奇迹发生了! 虽然林风体内的赤红与灰黑两股力量依旧盘踞,依旧在他身体两侧肆虐,但失去了外界混乱能量的刺激和冥河死气的无形牵引,那种如同两条恶龙般疯狂撕咬、激烈对冲的狂暴势头,竟然真的——减缓了!
赤红的高温不再无节制地外溢灼烧空气,而是收缩回林风的体表之下,如同被套上了缰绳的烈马,虽然依旧暴躁,但不再试图立刻挣脱束缚焚毁一切!灰黑的死气也不再疯狂地向外侵蚀扩张,而是盘踞在它占据的区域,如同蛰伏的毒蛇,变得相对“安静”下来!
最关键的是,两股力量在他胸腹交界处的剧烈冲突,频率和强度都大大降低!虽然依旧在拉锯,依旧在侵蚀林风的生机,但不再是那种下一秒就要将他彻底撕裂的绝望态势!
林风身体的抽搐停止了!紧蹙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丝!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风中残烛般随时会熄灭,而是变得稍微平稳、悠长了一些!眉心烙印空洞中渗出的污血也减少了许多!
有效!真的有效! 阿娅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成功了!她暂时稳住了林风哥的状态!虽然那诡异的暗金裂痕依旧盘踞在他左脸和脖颈,闪烁着不祥的光芒,但至少,最危险的爆体危机被这“域”暂时压制住了!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巨大的喜悦和随之而来的强烈疲惫感同时冲击着阿娅。她身体一软,差点瘫倒在地。维持这个“域”,需要持续不断地消耗她体内的星辉之力!这消耗虽然比不上之前催动遗迹核心传送,但也绝对不轻松!
“撑住…我能行…”阿娅用力甩了甩头,驱散眩晕感,重新坐首身体,双手更加稳固地按在金属板上,源源不断地将星辉之力注入其中,维持着这个救命的银色光罩。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阿娅一边维持着光罩,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光罩外这片死寂的战场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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