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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裂痕之下

小说: 修真渡魂者   作者:圣地山的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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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光罩流转,隔绝了废墟的死寂与混乱。罩内,时间仿佛凝固成粘稠的气息。

阿娅维持着双手按在冰冷金属板上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汗水浸湿了她额角的碎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在覆满尘土的岩石上,晕开深色的斑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拖曳感,吸入的是维持光罩运转所需的庞大星辉,呼出的则是灵魂深处涌上的阵阵虚脱。心口灰鳞印记的光芒稳定却黯淡,如同风中残烛,持续输出着维系这庇护所的源泉。

她的眼睛却死死盯在光罩中心那个身影上,眨都不敢眨一下。

林风依旧躺着,像一尊被烈火与寒冰共同蹂躏过的残破雕塑。左半边身躯赤红未褪,皮肤下血管虬结,灼热的气息扭曲着空气,连身下的岩石都被烘烤得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右半边则覆盖着灰败的僵硬,干瘪的肌肉紧紧附着在骨头上,散发出阴冷的死气。赤红与灰黑在他胸腹位置形成一道泾渭分明却又激烈拉锯的战线,每一次隐晦的能量涌动都让那道界线扭曲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撕裂他。

真正让阿娅心神剧震的,是他左脸上蔓延开的暗金纹路!

那不再是传送后刚落地时细微的裂痕。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贪婪地在他苍白的皮肤下扩张领地。蛛网般的纹路己经爬满了他的左颊,深深烙印在颧骨之上,甚至沿着脖颈一路向下,隐没在破烂的衣领深处!纹路本身并不狰狞凸起,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熔金浇筑般的质感,在星辉光罩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而内敛的暗金光芒,带着一种俯瞰万物的漠然。

阿娅指尖残留的“吞噬感”再次清晰浮现。她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即将被某种未知存在彻底占据的躯壳。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一寸寸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林风哥…”她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浓重的恐惧和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绝望,“你…醒醒…”

嗡……

寂静中,那暗金纹路似乎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光芒流转,如同深渊的呼吸。

就在这时——

林风紧闭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阿娅的呼吸瞬间停滞!

紧接着,他覆盖着暗金纹路的左眼,猛地睁开!

那一瞬间,阿娅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那只眼睛!不再是阿娅熟悉的、深邃或锐利的眼眸!眼白部分完全被一种冰冷、纯粹的暗金色泽取代,如同流淌的液态金属!而本该是瞳孔的位置,却化作一片深邃无比的黑暗旋涡!旋涡缓缓旋转,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也仿佛要将注视者的灵魂都拉扯进去!没有丝毫情感,只有一种俯瞰尘埃、漠视生死的绝对意志,透过那只眼睛,冰冷地投射出来!

“呃…唔…”林风的身体也随之绷紧,喉咙里发出极度痛苦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仿佛那股暗金意志的苏醒,正在与他残存的意识进行着最惨烈的争夺!

阿娅浑身冰凉,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要尖叫出声!她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按在金属板上的手,想要远离这只恐怖的眼睛!

“阿…娅…”

一声极其微弱、破碎不堪,却无比熟悉的呼唤,从那痛苦挣扎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右边!他右边那只正常的眼睛,也艰难地、挣扎着睁开了一条缝隙!

依旧是深邃的黑色!虽然布满了血丝,瞳孔因剧痛而涣散,但那里面,是阿娅熟悉的、属于林风的意识碎片!痛苦、迷茫,还有一丝面对阿娅时的焦急!

两只眼睛!一只属于非人的暗金旋涡,漠然冰冷;一只属于人类的痛苦灵魂,挣扎求生!同时存在于一张脸上,形成了无法言喻的惊悚与撕裂感!

“林风哥!”巨大的惊喜和更深的恐惧同时炸开!阿娅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把,泪水瞬间决堤,混合着汗水汹涌而下,“是我!阿娅!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看着我!看着我这边!”

后半句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她拼命地想将林风的意识拉扯回他那只属于人类的右眼!

林风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仿佛承载着两个疯狂斗争的意志。他那正常的右眼艰难地转动着,瞳孔几次涣散又强行聚焦,终于,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艰难地转向了阿娅的方向。

“……阿…娅…”他嘴唇翕动,每吐出一个字都如同耗尽全身力气,破碎的音节里带着浓重的血气,“……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阿娅泣不成声,拼命摇头,泪水飞溅,“林风哥,你吓死我了!你感觉怎么样?那东西…那暗金色的…”她指着他的左脸,指尖颤抖,却不敢真正触碰。

林风那只正常的右眼吃力地向下转了转,似乎想看清自己脸上的变化。当他模糊的视线捕捉到皮肤下蔓延的暗金纹路时,瞳孔猛地一缩!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和剧烈的排斥感瞬间淹没了他!

“呃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猛地从他口中爆发!这声音完全不似人声,带着无尽的痛苦和一种被亵渎的极致愤怒!他那只暗金色的左眼旋涡疯狂旋转,冰冷的意志似乎要彻底碾碎那挣扎的人类意识!而他的右眼则瞬间爬满了血丝,绝望和抗争的光芒在其中激烈闪烁!

剧烈的挣扎让他原本被“域”勉强压制的两股力量再次失控爆发!赤红高温如同火山喷发,轰然席卷左半边身体,皮肤表面瞬间碳化开裂,露出下面如同岩浆般流淌的能量!灰黑死气则如同毒液,疯狂侵蚀右半边,干瘪的肌肉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骨骼脆响!胸前那道赤红与灰黑的拉锯线瞬间变得模糊而狂暴!

噗!噗噗! 他眉心焦黑的烙印空洞如同喷泉,粘稠的黑红色污血混合着丝丝缕缕的赤红与灰黑气息狂涌而出!

银色光罩剧烈震颤!林风体内失控的能量冲击狠狠撞在光罩内壁上,发出沉闷的轰鸣!光罩表面流转的星河光带瞬间黯淡,无数符文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林风哥!不!!!”阿娅魂飞魄散,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反噬力量顺着维持光罩的精神链接狠狠撞在她身上!她眼前一黑,喉咙腥甜上涌,死死咬住的牙关都渗出血来!但她按在金属板上的双手如同铁铸,非但没有撤回,反而更加疯狂地压榨心口灰鳞印记,将体内汹涌的星辉之力不顾一切地灌注进去!

“稳住!给我稳住!”她在心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磅礴的星辉如同决堤洪流注入金属板!濒临破碎的银色光罩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强行稳定下来,堪堪将林风体内爆发的能量狂潮重新约束在光罩内部!

然而,这疯狂的输出让阿娅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眼前阵阵发黑。维持“域”的消耗本就巨大,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离…开…”剧烈的挣扎让林风的意识似乎更加破碎,他那只正常的右眼死死盯着阿娅,里面充满了恐惧——那不是对自身痛苦的恐惧,而是对阿娅的恐惧!“……走…它…会…吞…了…你…”

“我不走!”阿娅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泪水模糊了视线,却遮不住眼中的决绝,“我们一起扛!你说过,我们是一起的!林风哥,撑住!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她用尽力气嘶吼,试图将他的意识从痛苦和恐惧的深渊中拉回来。

“……心…里…”林风的右眼瞳孔放大,仿佛陷入了某种极致的混乱回忆,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悸,“…熔炉…关…着…的…火…它…醒…了…” “……力量…代价…钥匙…开…门…了…”他那只暗金色的左眼旋涡似乎更加深邃,冰冷的意志仿佛在嘲弄着这脆弱的挣扎。

熔炉?钥匙?开门? 阿娅听得心惊肉跳,巨大的谜团如同阴影笼罩。林风哥体内,除了毁灭与死亡,竟然还藏着另一种更古老、更恐怖的存在?那暗金火苗…是钥匙?打开了某个“门”?

轰——!!!

就在阿娅心神剧震之际,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灭世凶兽睁开了眼,猛地从林风身上爆发开来!源头,正是他脸上那一片冰冷的暗金纹路!

这股意志并非针对阿娅,也不是针对林风残存的意识,而是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受到了卑贱蝼蚁的挑衅,带着一种纯粹的、要将一切都归于虚无的——抹除意志!

嗡!!!

笼罩着他们的银色光罩,在接触到这股意志的瞬间,发出了濒临崩溃的尖啸!光罩表面流转的星河光带寸寸断裂!无数符文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雪花,瞬间消融瓦解!整个光罩剧烈扭曲、塌陷!构成光罩基础的纯净星辉之力,在这股暗金意志面前,如同烈日下的薄冰,飞速蒸发!

咔!咔嚓! 阿娅身下那块残破的金属板,发出了碎裂的哀鸣!上面铭刻的星辰符文成片成片地熄灭!那巴掌大小还能闪烁的区域,光芒急剧黯淡,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噗!!!” 光罩根基被强行摧毁的瞬间,阿娅如遭雷击!维持的能量链接被狂暴斩断,恐怖的反噬如同万钧重锤狠狠砸在她灵魂深处!她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血雾在空中弥漫,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数丈外的冰冷岩石上,眼前彻底陷入黑暗,意识瞬间沉沦!

星辉之“域”——破碎!

失去了“域”的隔绝与压制,林风体内本就狂暴的两股力量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枷锁!

吼——!!! 赤红的毁灭高温冲天而起,化作一条咆哮的岩浆恶龙,疯狂吞噬焚烧着周围的一切!空气被灼烧得扭曲爆鸣!冰冷的岩石地面瞬间化为熔融流淌的赤红液体!

嘶——!!! 灰黑的死寂阴寒则如同爆发的瘟疫毒瘴,贴着地面急速蔓延!所过之处,岩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迅速蒙上一层厚厚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灰白霜晶,然后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两股极端的力量以林风的身体为战场,疯狂对冲、湮灭!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环形刀刃,横扫西面八方!

轰!轰隆! 周围那些倒塌的石柱、巨大的金属残骸,在这毁灭性的能量风暴中,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轻易撕裂、粉碎、抛飞!整个废墟战场如同被投入了末日熔炉,大地在颤抖,空间在哀鸣!

而风暴的中心——林风的身体,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撕裂剧痛! 他那只正常的右眼早己被翻涌的血色淹没,意识彻底沉沦,只剩下身体在本能地痉挛、抽搐。而他左边脸颊上的暗金纹路,却在赤红与灰黑毁灭性的对冲能量中,如同被投入燃料的熔炉,光芒陡然炽盛!

嗡!!!

暗金纹路流淌起来!如同苏醒的魔龙!一股超越了毁灭高温与死寂阴寒的、带着绝对“抹除”属性的力量,骤然在林风体表爆发!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风左侧身体那沸腾咆哮的赤红毁灭高温,在接触到暗金光华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瞬间熄灭、消散!连一丝反抗的余烬都未能留下!

右侧疯狂蔓延的灰黑死寂阴寒,同样如同遇见烈阳的冰雪,在暗金光芒扫过的刹那,发出无声的尖叫,瞬间蒸发、化为乌有!

仅仅一个呼吸! 林风体表肆虐的、足以撕裂空间的赤红与灰黑两股力量,就被那蔓延的暗金纹路如同拂去尘埃般——强行镇压、抹除干净!

他残破的身体失去了暴虐能量的支撑,软软地瘫倒在地。体表一片狼藉,左侧是高温灼烧后的焦黑碳化痕迹,右侧是死气侵蚀后的干瘪灰败,中间是力量对冲留下的恐怖撕裂伤口,深可见骨,触目惊心!但至少,那毁灭性的对冲消失了!

然而,这恐怖的镇压,并非没有代价!

林风左脸上那些如同活物的暗金纹路,在爆发出那抹除一切的伟力后,光芒明显黯淡了一瞬。紧接着,如同贪婪的根系找到了新的沃土,它们开始——向下侵蚀!

嗤嗤…… 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 那蛛网般的暗金纹路,如同拥有生命一般,顺着林风左侧脖颈的皮肤,开始向着他的左胸——心脏的位置,无声而坚定地蔓延过去!每蔓延一寸,他左胸的皮肤就多出一片冰冷的暗金烙印,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刻刀强行雕刻上去!

风暴停歇了。

废墟战场一片狼藉,烟尘弥漫。狂暴的能量冲击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坑,坑的中心,林风静静地躺着,生死不知。阿娅则倒在十几丈外,一动不动,气息微弱如游丝。

死寂。

咔哒…咔哒… 突兀的,清脆的、仿佛玉石敲击地面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声音来自环形巨坑的边缘,一片相对完好的断壁上。

一双精致的、绣着繁复暗金色纹路的红色绣鞋,轻盈地踏在尘埃弥漫的断壁边缘。 鞋的主人,缓缓显露出身形。

那是一个身披猩红长袍的身影。袍子的质地如同凝固的鲜血,深沉而妖异,袍角无风自动,流淌着丝丝缕缕粘稠的猩红光晕。她身形高挑,比例完美到近乎非人,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截线条优美却异常苍白的下颌,和一抹殷红如血的、微微上扬的唇角。

她微微歪着头,兜帽的阴影下,目光落在坑底生死不知的林风身上,也扫过远处昏迷的阿娅。那目光,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如同顽童看到了新奇的玩具,没有丝毫人类的情绪。

“咯咯…”一声轻笑,如同银铃,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在这死寂的废墟中回荡,格外瘆人。 “真是…顽强的‘容器’呢…”她的声音清越悦耳,语调却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感,“居然承受住了‘沉渊’的侵蚀…还点燃了‘烬火’…”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林风左脸上那片黯淡却兀自蔓延的暗金纹路上,血红的唇角勾起一抹更加妖异的弧度。 “可惜呀…‘钥匙’转动了,‘门’…也就快开了呢…”

她似乎并不急于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欣赏着自己的“猎物”。宽大的猩红袖袍下,一只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缓缓抬起,指尖萦绕着粘稠如鲜血的光芒。

就在这时!

废墟深处,原本弥漫的混乱能量和怨念残响,仿佛受到了某种更高位格的牵引,开始疯狂地汇聚、压缩! 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声! 一点猩红的光芒,在距离红衣女子不远处的半空中,凭空亮起! 那光芒迅速膨胀、拉伸! 一只巨大无比、冰冷、漠然、充斥着无尽亵渎与毁灭规则气息的——猩红竖瞳!如同从虚空中生长出来,缓缓睁开!

竖瞳的核心,是绝对的黑暗旋涡,仿佛连接着某个充满污秽与毁灭的根源之地!它缓缓转动,没有丝毫情感,如同宇宙运行的冰冷规则本身,无情地扫视着这片废墟,最终,那漠然无情的视线,落在了坑底林风的身上!

红衣女子面对这恐怖的猩红竖瞳,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发出一声更加愉悦的轻笑。 她抬起的那只萦绕着血光的手,对着那恐怖的竖瞳,优雅地、如同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般,轻轻一挥。

嗡… 那只刚刚睁开的巨大猩红竖瞳,微微一颤,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镜面,悄无声息地碎裂、消散在空气中。

“别急嘛…”红衣女子收回手,猩红的袖袍轻轻拂过断壁上的尘埃,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玩味,“还没到最精彩的时候呢…”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坑底的林风,落在他左胸心脏位置那依旧在缓慢却坚定蔓延的暗金纹路上,血红的唇无声开合: “等你彻底变成‘空壳’…‘吾主’期待的‘门扉’…才会真正开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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