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轮椅碾过核心区通道时,哲也感觉不到丝毫颠簸,只有轮轴摩擦地面发出的细微嘶鸣,像是毒蛇在黑暗中游弋。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到令人窒息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和腐败组织液的腥甜。通道两侧不再是观察区那种功能性的简洁,而是一扇扇厚重的、铭刻着复杂咒文和能量回路的合金门,门上的观察窗后偶尔闪过惨绿或猩红的光芒,映照出里面扭曲蠕动的巨大阴影轮廓,以及浸泡在淡绿色营养液中、形态各异的肢体或器官标本。
这里是蛇窟的心脏,是禁忌知识的熔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擂响走向祭坛的鼓点。兜推着轮椅,脚步无声,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冰冷,如同手术刀,反复刮过哲也覆盖着眼罩的右眼和空荡的袖管,评估着这具残破躯壳最后的利用价值。
轮椅最终停在一扇没有任何标识、却散发着最强烈能量压迫感的门前。兜上前一步,将手掌按在门侧一块光滑的黑色晶体板上。幽蓝的光芒自他掌心注入晶体,复杂的术式纹路瞬间在厚重的金属门扉上亮起、流转、解锁。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股更加冰冷、混合着奇异草药和新鲜血液气息的寒风扑面而来。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穹顶高耸,镶嵌着发出惨白冷光的能量晶石。空间的中心,是一个由不知名黑色金属构成的巨大实验平台,平台表面蚀刻着密集到令人眼晕的能量导流纹路,此刻正闪烁着幽微的蓝紫色光芒。平台上方,悬浮着数个结构复杂、由透明能量管道和金属臂构成的仪器矩阵,如同某种异星生物的冰冷触手。
大蛇丸就站在平台边缘,背对着门口。他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实验袍,金色的蛇瞳正专注地凝视着平台中心——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日向宗家标志性白色练功服的少女!
哲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狂乱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带来窒息般的痛楚。那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面容稚嫩,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惨白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她额头上光洁如玉,没有任何咒印的痕迹——那象征着生来就拥有的、哲也毕生渴求而不得的自由!她的呼吸极其微弱,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显然是深度昏迷状态。
“日向…宗家…” 哲也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气流摩擦的嘶嘶声。恐惧、愤怒、以及一种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的嫉妒,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大蛇丸!他竟然真的捕捉到了一个活的日向宗家!为了他的实验,为了这双眼睛!
“很完美,不是吗?” 大蛇丸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那种哲也熟悉的、充满探究欲和冰冷欣赏的笑意,如同在审视一件稀有的艺术品。“纯净的宗家血脉,未经咒印污染的白眼…真是难得的素材。” 他的目光落在哲也身上,如同实质的冰锥,“尤其是,当它与你体内那份…桀骜不驯的‘蓝瞳’放在一起时,会碰撞出怎样璀璨的火花呢?”
“火花?”哲也的声音终于冲破干涩的喉咙,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一丝尖锐的讥讽,“上一次的火花,烧掉了我的手臂!” 他猛地抬起左手,指向自己空荡的右肩,“这就是您想要的‘璀璨’?用我的命,去赌一个可能性?”
大蛇丸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忍:“哲也君,恐惧依旧是你最大的弱点,也是你最大的动力。你害怕死亡,害怕失去这双眼睛,更害怕永远无法摆脱‘笼中鸟’的宿命。” 他缓步走近,带着无形的压力,“上一次的失败,是因为你自身血脉的孱弱,无法承载那份力量的‘觉醒’。而现在…” 他的目光扫过平台上昏迷的少女,“最纯净的‘引子’就在眼前。用她的细胞,她的生命力,作为你血脉进化的‘薪柴’和‘锚点’,去点燃、去稳定那份属于你的力量!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也是…你复仇的起点。”
“复仇?” 哲也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词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他内心深处那个被恐惧和绝望层层封锁的、名为“恨意”的魔盒!日向日足那冷漠如霜的眼神、额头上咒印被激发时撕心裂肺的痛苦、战场上分家忍者如同炮灰般被消耗的绝望…一幕幕画面在眼前疯狂闪回!
“看看她,” 大蛇丸的声音如同魔咒,引导着哲也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少女安详却脆弱的脸上,“她生来就拥有你梦寐以求的一切。自由,力量,尊贵的身份…而你呢?生来就是被束缚、被牺牲的命!哲也君,你难道不想知道,当你拥有了凌驾于宗家之上的力量时,他们的表情会是何等精彩?当你亲手撕碎那禁锢你灵魂的‘笼中鸟’时,那束缚的锁链碎裂的声音,会是何等美妙?”
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哲也心中最阴暗的角落。对宗家的恨意,如同沉寂己久的火山岩浆,在大蛇丸的撩拨下开始剧烈地翻腾、咆哮!他残存的左手死死抠住轮椅冰冷的扶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颤抖。是啊,凭什么?凭什么他们生来高贵?凭什么自己要承受这无尽的痛苦和屈辱?
“想!” 一个嘶哑、扭曲、仿佛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声音从哲也喉咙里迸发出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味。他猛地抬起头,右眼眼罩下,那点微弱却异常执拗的宝蓝色星芒骤然亮起,穿透了黑色的布料,在昏暗的实验室中投下一道冰冷而疯狂的光束!“我做梦都想撕碎它!我想看看他们在我力量面前颤抖的样子!”
“很好。” 大蛇丸满意地笑了,金瞳中闪烁着狩猎成功的愉悦。“这份恨意,这份不甘,就是你最好的燃料!让它在接下来的淬炼中,燃烧得更猛烈些吧!兜,准备‘血脉熔炉’。”
随着大蛇丸的命令,兜立刻上前操作。实验平台周围的仪器矩阵发出低沉的能量嗡鸣,悬臂缓缓降下,末端探出细长如针的金属探针和能量导管。平台中央升起一个弧形的透明能量护罩,将哲也和那昏迷的宗家少女笼罩其中。护罩内壁开始弥漫起一层淡蓝色的查克拉雾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波动。
哲也被兜粗暴地从轮椅上拖起,安置在平台一侧特制的拘束椅上。冰冷的金属环扣瞬间锁死了他仅存的左臂和双脚。另一侧,同样冰冷的拘束装置固定住了昏迷的少女。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哲甚至能闻到少女身上淡淡的、属于阳光和洁净的味道,与她此刻身处地狱的处境形成了绝望的讽刺。
“开始注入‘星屑’能量中和剂,稳定双方查克拉场。” 兜的声音透过护罩内的通讯器传来,毫无感情。
哲也感觉一股冰凉的液体顺着拘束椅上的导管注入体内,迅速流遍西肢百骸。这股液体似乎具有极强的镇静和中和效果,他体内原本因为激动和恨意而有些躁动的查克拉瞬间被强行抚平,连带着右眼那点蓝芒的波动都微弱了许多。同样,少女体内那属于日向宗家特有的、柔韧而精纯的查克拉场也被这股能量中和,变得平顺而易于引导。
“建立‘生命虹吸’回路。” 兜继续操作。一条闪烁着幽绿色光芒的、半透明的能量导管凭空生成,如同活物般扭动着,一端精准地刺入了少女纤细白皙的脖颈静脉,另一端则连接向哲也的心脏位置!导管中,开始有极其微弱的、带着淡绿色荧光的生命能量,从少女体内缓缓流向哲也!
“呃…” 少女在深度昏迷中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痛苦的嘤咛,眉头紧紧蹙起。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苍白。
而哲也这边,当那丝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日向宗家本源气息的生命能量流入心脏时,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和温暖!仿佛干涸龟裂的土地终于迎来了一丝甘霖,他因为重伤和蓝瞳消耗而极度亏空的身体本能地发出了贪婪的渴望!尤其是他右眼深处那点沉寂的蓝芒,在接触到这缕同源却更“高贵”的气息时,如同火星遇到了油滴,猛地跳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渴望感传递到哲也的意识中——吞噬它!融合它!
“不…” 哲也残存的理智在发出微弱的警告。这是在掠夺!是用另一个无辜者的生命来滋养自己!即使她是宗家…但这份罪恶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浇灭那刚刚被点燃的复仇之火和身体的本能渴望。
“血脉共鸣建立。” 兜的报告打断了他的挣扎。“检测到受体(哲也)蓝瞳核心出现活性上升趋势,与供体(少女)生命能量产生初步‘同源吸引’现象。准备进行‘细胞萃取’与‘强制融合’。”
冰冷的机械臂降下,末端尖锐的探针闪烁着寒芒。一根刺向少女的手臂,另一根则瞄准了哲也仅存的左臂!
“等等!” 哲也失声喊道,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那丝渴望。上一次被强行注入异种能量的痛苦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那种身体被撕裂、意志被碾碎的绝望感让他浑身冰冷。“上次…上次就是这样…”
“哲也君,” 大蛇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恐惧只会带来毁灭。记住你的恨意,记住你的渴望!这是蜕变的必经之路!开始!”
噗嗤!噗嗤!
两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尖锐的探针同时刺入了两人的手臂!
“啊——!” 哲也猛地仰起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这一次的痛苦,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深入骨髓!
注入他体内的,不再是狂暴的“星”能量,而是首接从日向宗家少女体内萃取出来的、高度浓缩的活体细胞液!这些细胞液蕴含着最纯净的宗家血脉信息和生命本源!它们进入哲也血管的瞬间,就如同滚烫的熔岩遇到了冰冷的岩石!
排斥!
剧烈的排斥!
他的身体本能地将这些“入侵者”识别为最致命的威胁!免疫系统疯狂地启动,试图绞杀这些“异物”!全身的血管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传来灼烧般的剧痛!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而另一边,少女的身体也在剧烈地抽搐着,被探针抽取大量细胞液带来的痛苦即使在深度昏迷中,也让她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痛苦呜咽,如同濒死的小兽。
“呃啊——!” 哲也的惨叫在能量护罩内回荡。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在燃烧!两种同源却因咒印和力量位阶而截然不同的日向血脉,在他体内如同两条暴怒的蛟龙,展开了最原始、最惨烈的厮杀!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排斥反应等级:S级!” 兜的声音依旧冷静,快速报告着,“受体生命体征剧烈波动!血压飙升!心率过速!神经信号紊乱!细胞层面冲突加剧!蓝瞳核心能量场被严重干扰,出现溃散迹象!”
“加大‘生命虹吸’强度!注入‘细胞粘合剂’!” 大蛇丸的命令斩钉截铁。他死死盯着护罩内痛苦挣扎的哲也,金瞳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期待,“撑过去!哲也!用你的意志去驾驭这份冲突!用你的‘蓝瞳’去吞噬它!融合它!这是你唯一的路!”
幽绿色的生命虹吸导管猛地亮起!更多的、带着少女生命本源力量的淡绿色荧光被强行抽取,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向哲也的心脏!同时,另一股粘稠冰冷的药剂被注入哲也体内,试图强行将那些暴动的宗家细胞与他自身的细胞“粘合”在一起!
轰!
如同在燃烧的油锅里泼入冰水!更加剧烈的爆炸在哲也体内发生!
“噗——!”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从哲也口中狂喷而出,溅射在冰冷的透明护罩内壁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猩红痕迹。他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移位、破裂!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右眼深处,那点微弱的蓝芒在这狂暴的冲突和外来生命能量的双重冲击下,非但没有被滋养壮大,反而变得更加黯淡,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它似乎被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拉扯着,一边是自身血脉的排斥和痛苦,一边是那精纯宗家生命能量的诱惑。
“不…不行…” 哲也的意识在剧痛的海洋中沉浮,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要死了…这次真的要死了…” 大蛇丸的期待,对宗家的恨意,在绝对的力量碾压和濒死的痛苦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受体濒临崩溃!蓝瞳核心活性持续下降!接近湮灭阈值!” 兜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急促,“是否终止实验?!”
大蛇丸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金瞳死死盯着护罩内气息奄奄、右眼蓝芒几乎完全熄灭的哲也,手指微微蜷曲。难道…这枚棋子,真的彻底废了?不,他不甘心!那点蓝芒是如此的特别,蕴含着超越白眼的可能性!
就在大蛇丸即将做出决断的瞬间,异变陡生!
哲也那因剧痛而涣散的意识深处,一点微弱的、冰冷的青色光芒骤然亮起!那是他额头“笼中鸟”咒印的核心!在哲也生命垂危、体内力量(自身查克拉、宗家细胞液、蓝瞳残余)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冲突之际,这个禁锢他灵魂的枷锁,这个最深的诅咒根源,似乎被这狂暴的能量乱流意外地…激活了!
咒印核心的青光如同拥有自己的意志,并非首接攻击,而是化作无数道极其细微、坚韧无比的青色能量丝线,猛地扎入了哲也体内那混乱战场的核心——特别是那些正在疯狂破坏、与哲也自身细胞和蓝瞳力量激烈冲突的宗家细胞液!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死寂的禁锢之力,瞬间沿着那些青色丝线蔓延开来!如同无形的枷锁,强行禁锢、冻结了哲也体内所有暴动的力量!无论是他自身濒临崩溃的细胞,还是那些狂暴的宗家细胞液,甚至是右眼深处那点即将熄灭的蓝芒,都在这一刻,被这股源自咒印的、绝对的禁锢之力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混乱的战场,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这…这是?!” 兜猛地看向监测屏幕,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情!“咒印…笼中鸟咒印?!它在主动干预?!能量图谱显示…受体体内所有冲突能量被…强制‘凝固’?!这怎么可能?!”
大蛇丸的金瞳骤然收缩到极致,死死盯着哲也额头那浮现出复杂纹路、散发出冰冷青光的咒印,又看向他右眼——在那片被咒印之力强行“凝固”的能量乱流中心,那点微弱的宝蓝色星芒,竟然没有被咒印的青光吞噬或熄灭!相反,它像是被冻结在琥珀中的虫豸,虽然光芒依旧微弱,却极其顽强地在咒印的绝对禁锢领域中…维持着自身的存在!
一种极其诡异、违背常理的“平衡”状态,在哲也体内形成了!以笼中鸟咒印那冰冷的禁锢之力为“框架”,强行将混乱冲突的几方力量(哲也自身、宗家细胞液、蓝瞳)以一种“凝固共生”的姿态,固定在了崩溃湮灭前的那一刻!
“毁灭…共生…” 大蛇丸喃喃自语,金色的蛇瞳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贪婪的光芒!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原来如此!毁灭边缘的强制共生!咒印…竟然成为了混乱力量的‘锚点’和‘稳定器’?!不可思议!兜!立刻停止所有外部干预!记录!全方位记录受体此刻的生命体征、能量图谱、细胞状态!尤其是咒印核心、蓝瞳核心以及宗家细胞能量交汇点的所有数据!一丝一毫都不能遗漏!”
护罩内,哲也的惨叫声早己停止。他如同一个破碎的玩偶被钉在拘束椅上,全身被一层淡淡的、不祥的青蓝色能量微光笼罩。额头咒印的纹路清晰可见,散发着冰冷的死寂。右眼眼罩下,那点微弱的宝蓝色星芒,如同冰封地狱中唯一跳动的火焰,微弱,却固执地证明着它的存在。而在他的感知深处,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而清晰的“图景”被强行烙印进来——几个极其微小、却异常稳固的“点”,如同星辰般在体内那被咒印凝固的混乱能量场中亮起。那正是咒印之力、蓝瞳之力、以及强行灌入的宗家生命本源,在毁灭边缘被强行钉在一起的“共生点”!
剧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灵魂被彻底冻结、意识悬浮在生死边缘的绝对虚无和冰冷。他能“看”到那些“点”,能感受到它们之间那脆弱到极致、却又被咒印死死锁住的“平衡”。
“基石…” 大蛇丸沙哑而充满狂热的声音穿透了护罩的冰冷,如同毒蛇的嘶鸣,首接钻入哲也近乎停滞的意识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你终于…成为了真正合格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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