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查员的皮鞋碾过满地狼藉，踩碎半块干涸的雄黄。为首的男人用镊子夹起空药罐：“野生霍山石斛，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私藏这个，够判十年。”
李爷爷的蛇头杖当啷倒地。老人佝偻的脊背像被抽了骨，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石斛不在这儿。”苏瑶突然开口。她拨开碎裂的药柜隔板，露出背后斑驳的砖墙。指尖在砖缝某处猛力一抠——
“咔嗒。”
整面墙向内翻转！幽暗密室暴露在日光下，浓烈的药香如浪潮般拍出。
众人倒吸冷气。三面墙的紫檀药柜森然矗立，每格抽屉贴着泛黄标签：百年老参、天然牛黄、金线莲……最顶层的玉盒渗出寒雾，盒内冰层中封着几株形如龙须的紫草——正是霍山石斛！
“合法培育的试管苗，批文编号HB20241107。”苏瑶将文件拍在稽查员胸口，“举报者没告诉您，李老是省珍稀药材保育基地的特聘专家吧？”
男人翻文件的手指发僵。钢印鲜红刺目。
夜雨敲打着临时苫盖的塑料棚。苏瑶用银针挑出林羽小臂的碎瓷片。他肌肉紧绷的弧度像拉满的弓，汗珠从喉结滚落，砸在她手背上，滚烫。
“密室机关你怎么知道的？”他喘着气转移话题。
“雄黄。”苏瑶镊子夹起染血的瓷片，“李爷爷书房的鸢尾花瓣沾着雄黄粉，但驱蚁该撒墙角——只有频繁开密室的人，才会在机关缝里漏进药粉。”银针猝然刺入他曲池穴，林羽闷哼一声，痉挛的小臂倏然松弛。
灯突然灭了。
黑暗中只余两人交错的呼吸。林羽未受伤的手还攥着她腕子，虎口粗糙的茧磨着她跳动的脉搏。
卷帘门吱呀掀开一缝。来人黑衣蒙面，手电光刀般劈向密室方向——
“哗啦！”
苏瑶早备在门顶的艾草灰兜头泼下。来人呛咳着乱挥匕首，寒光削过林羽额前，一缕碎发飘然落地。
“找死！”林羽反手拧住对方手腕，骨裂声清晰可闻。匕首坠地瞬间，苏瑶的银针己抵住蒙面人颈后风府穴！
手电滚落脚边。光亮照亮那人锁骨——陈年刀疤蜿蜒如蜈蚣，正是普仁医院保安队长！
监控室屏幕蓝光幽暗。苏瑶回放白天的稽查录像：人群最后方，穿普仁制服的女人正偷偷拍摄密室全貌。镜头推近她胸牌——周薇，宣传科科长。
“他们在找这个。”李爷爷颤巍巍捧出玉盒。冰层里除了石斛，还埋着枚生锈的铜钥匙。“陈永年他爹的临终忏悔书……锁在普仁医院院长室保险柜里。”老人指甲抠进盒上冰碴，“当年就是他爹篡改数据，把苏家祖传的防疫药方污蔑成致癌毒药！”
雨声震耳欲聋。苏瑶盯着屏幕里周薇胸牌的近照——她耳垂挂着鸢尾花形状的紫水晶耳钉。和李爷爷书房枯萎的那瓣花，一模一样。
林羽突然拔下手臂的银针。
带血的针尖在监控屏上划过一道弧，正扎在周薇含笑的嘴角。
“明天普仁国际医疗峰会，”他染血的指尖敲了敲屏幕里巨幅海报，“陈永年要作中医伪科学主题演讲。”
海报下方，嘉宾席名牌闪闪发光。
第三排正中央——
周薇的名字赫然在目！
雨水渗进棚顶裂缝，滴在苏瑶后颈。寒凉如蛇。
她捻起那枚沾血的银针，针尖挑破指尖，血珠浸透铜钥匙的锈痕。
保险柜的锁眼形状，突然和母亲那本《岐黄手札》的青铜锁扣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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