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凡！”
藤井树和高桥夏美的惊呼，像从一个遥远的世界传来，模糊而失真。
我的世界，正在下沉。
神魂透支的虚弱，与那道空间裂隙传来的、属于雷牙的威压遥相呼应，在我体内掀起了一场毁灭性的风暴。我的意识，像一叶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被撕成碎片。
冰冷，刺骨的冰冷，从灵魂最深处蔓延开来，仿佛要将我的血液都彻底冻结。
“快！让他躺下！把他的腿抬高！”
是藤井树的声音。他那总是带着几分傻气的声音，此刻却异常镇定。他用从急救手册里学来的、半生不熟的知识，指挥着同样手足无措的高桥夏美，试图稳住我的情况。
高桥夏美，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天才少女，此刻却真的怕了。她用颤抖的手，帮我擦去脸上的血迹，那双总是闪烁着不羁光芒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喂……怪物……你可别死啊……”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死了，谁来当我们的‘魔鬼’大人啊……”
我想告诉他们，我没事。
但我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我身上忙碌着，像两只试图拯救一头搁浅巨鲸的、渺小而又固执的蚂蚁。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来自神魂深处的、撕裂般的剧痛，才缓缓平息。
我终于能喘上一口气。
“我……没事……”我沙哑地开口，每一个字，都耗尽了我巨大的力气。
“还说没事！你刚才的样子，简首就像一块快要融化的冰块！”藤井树的眼眶通红，他将一条用冷水浸湿的毛巾，敷在了我的额头上。
“他……他来了吗？”高桥夏美紧张地问。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还没有，”我看着天花板上那盏昏暗的灯，眼神空洞，“但是，己经不远了。”
“超算系统的能量共鸣，像一声响亮的战鼓，让他彻底从沉睡中苏醒。他己经锁定了这个世界的坐标。那道空间裂隙，正在被他强行稳固和扩大。”
我顿了顿，说出了一个最残酷的事实。
“我们……没有时间了。”
倒计时的沙漏，己经翻转。每一粒落下的沙，都代表着我们离毁灭更近一步。
绝望，如同粘稠的沼泽，开始在这个小小的地下室里蔓延。
“那……那怎么办？”藤井树的声音都在发抖，“我们的武器，还没……”
“那就让它更快一点！”
高桥夏美猛地站了起来，她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脸，将泪水和恐惧一同抹去。她那张苍白的脸上，重新燃起了一股疯狂的、如同火焰般的决意。
“他想来？那就让他来！老娘就在这里，一边给他造棺材，一边等他！”
她重新坐回电脑前，那双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都要狠！
她将自己的恐惧，全部转化成了代码，转化成了推动那台超级计算机疯狂运转的燃料！
藤井树看着她，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有权能依赖症 又看了看虚弱的我。
这个善良的少年，默默地站起身，为高桥夏美泡了一杯热咖啡，又为我换了一条新的冷毛巾。
他没有再多问，也没有再抱怨。他只是用他那笨拙而又温柔的方式，守护着我们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休息。
我必须尽快恢复。因为，只有我，才能解析那由超算推演出来的、凡人无法理解的“神之数据”。
时间，就在高桥夏美疯狂的键盘敲击声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被藤井树叫醒时，高桥夏美己经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了椅子上，脸色比我还难看。
但在她面前的屏幕上，那场持续了数十个小时的、疯狂的演算，终于得出了最终的结果。
一个，由无数复杂的公式和模型构成的、完美的“弑神之枪”蓝图。
“成功了……”高桥夏美用梦呓般的声音说道，“理论上……我们真的……可以制造出那个‘超固态弹头’了……”
藤井树的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但我的心，却沉了下去。
因为，在那张蓝图的最后，有一行用红色标注的、结论性的文字。
“警告：‘超固态物质’的最终生成，需要一种名为‘锎-252’的同位素作为催化剂，或者，需要一个能瞬间产生10的12次方电子伏特能量的强粒子对撞环境。”
“锎-252”……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在神界的语境里，它被称为“法则之尘”，是稳定物质结构、让能量“固化”的关键。
但在这个世界，它是地球上最昂贵的物质之一，比黄金贵上千万倍，且只存在于少数几个国家的顶级核物理实验室里。
我们，不可能得到。
至于粒子对撞……那更是天方夜谭。
我们，等于拥有了一张能制造出核弹的、完美的设计图。
却发现，我们连最基础的、提炼浓缩铀的技术和设备，都没有。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似乎在顷刻间，就要被现实的狂风，无情地吹灭。
地下室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藤井树脸上的狂喜，渐渐凝固。
高桥夏美，则发出了绝望的、野兽般的低吼。
我看着他们，又看了看屏幕上那张近乎完美的蓝图。
然后，我笑了。
“谁说……我们没有？”
我撑起虚弱的身体，走到一张被藤井树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东京地图前。
我拿起一支红色的记号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那个位置，既不是核物理研究所，也不是什么高科技园区。
那是一家，坐落在银座最繁华地段的、以展出超现实主义雕塑而闻名的……现代美术馆。
我看着藤井树和高桥夏美那错愕不解的眼神，用一种近乎于魔鬼低语般的声音，缓缓开口。
“我们不需要去制造‘法则之尘’。”
“我们只需要……去把它，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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