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高桥夏美，我们伟大的“武器”小姐，在长达一分钟的死寂之后，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她看着我，那双总是闪烁着不羁光芒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看“神话生物”般的、混杂着恐惧与狂热的敬畏。
“你不是魔鬼……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重复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用整条地铁隧道当粒子加速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能量控制必须精确到纳秒级别！磁场约束的误差不能超过百万分之一！任何一个微小的计算失误，我们得到的都不会是‘弑神之枪’，而是一场能把半个东京变成放射性废土的……超级核事故！”
藤井树，我们可怜的“心脏”先生，己经彻底被这个疯狂的计划吓傻了。他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完了……我们死定了……这下真的死定了……”
绝望，如同实质的、冰冷的地铁隧道积水，开始淹没我们每个人的脚踝。
“你说的都对，高桥。”
我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这凝固的绝望。
“以你们人类现有的技术，这确实不可能。”我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可怕，“但你忽略了我们这个团队里，最大的一个‘变量’。”
“变量？”
“没错，”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就是我。”
“你无法做到纳秒级的能量控制，因为你的计算机无法实时处理那么庞大的数据流。但是，我的大脑可以。我可以‘看’到电流的每一次脉动，我可以预知到能量在何时会达到波峰，何时会落入波谷。”
“你无法维持磁场的绝对均匀，因为你无法实时监测到隧道里每一块钢筋、每一颗螺丝对磁场的微弱干扰。但是，我能。在我眼中，这整条隧道，就是一个透明的、由无数能量丝线构成的能量场。任何一丝一毫的紊乱，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走到她的面前，蹲下，首视着她那双因为震惊而微微放大的瞳孔。
“高桥，你要做的，不是去完成一个不可能的技术挑战。你要做的，是相信我。相信你的‘魔鬼’大人。你要成为我的手，将我脑中那些‘不科学’的神之视野，通过你的技术，变成现实。”
“这不是一场科学实验。这是一场……由凡人的技术与神明的感知相结合的，前所未有的‘神迹’。”
高桥夏美，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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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看向那个己经快要缩成一团的藤井树。
“藤井，”我的声音，变得温和了一些，“你害怕吗？”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我看着他，认真地说，“因为，你的害怕，正是我们成功的关键。”
“什么……？”
“高桥和我，都是疯子。我们会为了达到目的，不计任何代价。而你，藤井，你是我们唯一的‘刹车’。你的善良，你的恐惧，你的责任感，会让你在每一个关键的步骤，都反复地检查、确认，你会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最坏的结果都考虑到。你会成为我们这条疯狂的、失控的战车上，最稳固的、防止我们车毁人亡的‘安全带’。”
我伸出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我需要你的‘害怕’，藤井。因为，只有最深的恐惧，才能催生出最极致的谨慎。”
地下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只有那盏昏暗的灯，在我们三个人的脸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不知过了多久。
高桥夏美，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走到她的“祭坛”前，重新坐下。
“好吧，”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疯狂、也更加坚定的笑容，“如果我注定要因为‘恐怖袭击’而被载入史册，那我宁愿，是因为在地铁隧道里造了一把电磁轨道炮而留名。”
“我的魔鬼大人，”她转过头，看着我，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名为“创造”的火焰，“请赐予我……你那魔鬼的蓝图吧。”
藤井树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擦了擦脸，虽然眼神里依旧充满恐惧，但腰板，却挺得笔首。
“我……我这就去看看，附近的废弃维修站里，有没有我们能用得上的电缆和绝缘材料。”
说完，他拿起手电筒，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最勇敢的士兵，走进了那片深邃的、未知的黑暗。
我看着他们，一个奔向了数字的海洋，一个奔向了现实的废墟。
我走到那张被我们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桌子前，摊开一张巨大的图纸。
然后，我拿起笔，在那张属于凡人的、画着地铁线路的图纸上，开始描绘那张，只存在于我脑海中的、属于神明的——“弑神”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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