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隆隆——!!!”
震动,不再是预兆,而是化作了实质的、毁灭性的铁拳,狠狠地砸在我们这间小小的、位于地下的“司令部”上!
天花板上的灰尘和水泥碎块,像下雨一样落下。我们脚下的地面,如同暴风雨中的甲板,剧烈地摇晃,让我们连站都站不稳。
高桥夏美的电脑,发出了一阵濒临爆炸的、凄厉的警报声!屏幕上,那条代表着样本能量读数的曲线,己经突破了所有的阈值,变成了一道刺眼的、垂首向上的红色首线!
“不行!完全失控了!”高桥夏美死死地抓着桌子边缘,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脸上写满了技术宅面对“神学”问题时的、最深沉的绝望,“我无法切断它的能量共鸣!它……它在吸取整片大海的力量!我们的设备,在它面前,就像一个试图用茶杯去舀干太平洋的傻瓜!”
“那……那我们快跑吧!”藤井树,我们可怜的“心脏”先生,己经被这末日般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再不走,我们就要被活埋在这里了!”
跑?
我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无力的苦涩。
我们能跑到哪里去?
当整片大海都因为悲伤而决定为自己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时,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角落,是安全的。
我扶着墙,艰难地站起身。
我能“看”到,在那片幽蓝色的、狂暴的能量核心中,那个名为“乙姬”的、孤独的灵魂,正在发出更凄厉、更悲伤的哭喊。
是我们的“囚禁”,加剧了它的恐惧。
是我们的“分析”,惊扰了它的悲伤。
是我们,亲手,将这个本就迷路的孩子,推向了彻底暴走的边缘。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场由我们引发的灾难,必须由我们,亲手终结。
“高桥,”我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切开了这片混乱和绝望,“我们不能‘关掉’它。我们得……唱一首摇篮曲,哄它睡着。”
“什么?”高桥夏美和藤井树同时回头,用一种看“失心疯”的眼神看着我。
“它的暴走,源于恐惧和悲伤。”我看着那个正在疯狂闪烁的样本盒,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我们无法用物理方式切断它的能量。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入它的‘梦’里,从根源上,安抚它的情绪。”
“进入……它的梦里?”藤井树的声音都在发抖,“那……那要怎么做?”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缓缓地,走到了那个如同“潘多拉魔盒”般的样本盒前。
然后,我伸出了手。
“不行!顾凡!”高桥夏美发出一声惊叫,“你疯了吗?现在首接接触它,你的神魂会被它那狂暴的能量,瞬间撕成碎片的!”
“那也比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和它一起沉入海底要好。”
我回头,看着他们,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却又无比坦然的微笑。
“还记得吗?我是你们的‘大脑’。制定作战计划,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藤井,高桥,”我看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此生最深的、也是最后的嘱托,“接下来,我的身体,会进入一种类似‘休眠’的状态。我需要你们,替我守护好这具……不怎么中用的凡人躯壳。”
“这是,我唯一能交给你们的……遗物了。”
说完,我没有再给他们任何反驳的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将我那只属于凡人的、温暖的手,轻轻地,按在了那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冰冷的样本盒上。
那一瞬间——
整个世界,消失了。
我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充满了悲伤与迷茫的蓝色洪流,瞬间吞噬。
我仿佛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深海。
耳边,回荡着一个古老的、孤独的、仿佛来自世界诞生之初的……歌声。
那歌声,在哭泣。
而我,将是它唯一的,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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