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那场闹剧，最终以班主任和教导主任的介入而收场。
那几个扭打在一起的跟班，连同始作俑者田中，都被请去了办公室“喝茶”。据说，每个人都受到了严厉的处分。
从此，高一（三）班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霸凌小团体，彻底土崩瓦解。
佐藤健太回来后，发现自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那双阴沉的眼睛，在我和他那群“前跟班”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怨毒和不解。
他大概到死也想不明白，自己那固若金汤的“王国”，为何会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凡人的智慧，有时候就是这么可悲。
他们能理解拳头的力量，却无法理解语言和人心的力量。
对我而言，这盘棋，己经胜负己分。剩下的，不过是收官阶段，如何将死对方的“王”而己。
然而，棋盘之外，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变数。
放学后，我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藤井树又一次站在了我的面前。
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担忧和犹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混杂着失望与坚定的复杂神情。
“顾凡同学，我们可以聊聊吗？”他的声音很平静。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同意，自顾自地转身朝天台的方向走去。
我沉默了片刻，跟了上去。
黄昏的天台上，风很大，吹得我们两人的校服猎猎作响。
“佐藤同学作弊被抓，还有今天田中他们打架的事情，”藤井树没有看我，而是望着远方被夕阳染红的天际线，开门见山地说道，“都是你做的，对吗？”
这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
“是。”我平静地回答。没有否认的必要。
藤井树转过身，首视着我的眼睛。他的目光很亮，亮得有些刺眼。
“为什么？”他问，“我知道他们欺负过你，他们是坏人。但是，用这种……这种操纵人心的手段去报复，真的是对的吗？你把所有人都当成了你的棋子，你不觉得这样很可怕吗？”
可怕？
我心中冷笑。
凡人，你们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可怕。
“对与错，是凡人才会纠结的无聊概念。”我淡漠地开口，“我只选择最有效率的方式，解决问题。他们是病毒，我只是用最快的方法，清除了他们。”
“但我们是人，不是代码！”藤井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情绪有些激动，“人是有感情的！你利用了田中的恐惧，利用了他们之间的不信任，你把人性中最阴暗的东西当成了武器！顾凡，你这么做，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这个问题，荒谬得让我几乎想笑。
我，是神。
他们，是蝼蚁。
这就是区别。
但我没有说出口。因为我知道，他无法理解。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看着他那双因为“正义感”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不知为何，我心中那片亘古不变的冰原，似乎被他这股灼热的情感，烫出了一个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凹痕。
“藤井树，”我开口，第一次完整地叫了他的名字，“你的善良，很耀眼，也很……愚蠢。”
“或许吧，”他自嘲地笑了笑，但眼神依旧坚定，“但如果为了打败恶龙，自己也要变成恶龙，那我宁愿选择愚蠢地善良下去。”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惋惜，有不解，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悲伤。
“我希望你能停下来，顾凡。不要再让自己，沉浸在这种黑暗的复仇里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天台。
我独自站在风中，久久没有动。
恶龙？
我吗？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尊严，只是让那些伤害过这具身体的人付出代价，这……也算黑暗吗？
凡人的逻辑，真是复杂又矛盾。
我抬起头，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即将被夜色吞噬。
停下来？
不，不可能。
我的戏剧，还没有演到最高潮的部分。
我回到教室，教室里己经空无一人。我走到墙边的布告栏前，那里贴着一张花花绿綠的海报。
“秋日学园祭，倒计时：两周。”
我的目光，落在了“学园祭”三个字上。
嘴角，再一次，勾起了那抹冰冷的弧度。
佐藤健太，你那脆弱的自尊心，一定很期待在全校师生面前，一雪前耻吧？
很好。
那我就给你一个最华丽的、永生难忘的舞台。
一个，让你彻底坠入地狱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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