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健太第二天就回到了学校。
他脸上有个清晰的巴掌印，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我的目光，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猜，他父亲对他的“在校表现”应该相当满意。
他没有立刻发作。或许是老师的警告起了作用，或许是他父亲的威严余韵未消。但他那压抑的怒火，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让整个教室后排的气压都低得可怕。
他那群跟班们，也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开玩笑。
一个脆弱的、依靠暴力和虚荣维系的联盟，一旦领头羊受挫，裂痕便会悄然出现。
而我要做的，就是将这道裂痕，变成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的目光，锁定了佐藤健太身边的一个跟班，一个瘦高个，名叫田中。
根据林默的记忆，这个田中是佐藤的“副手”，也是被欺负得最狠的一个。佐藤经常会把从别人那里抢来的零钱分他一点，但也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对他拳脚相加。一种典型的、病态的共生关系。
田中，就是我的第二颗棋子。
机会，在放学后到来。
佐藤健太堵住了我。
在教学楼后那条偏僻的小巷里，他和他的三个跟班，将我团团围住。这里没有老师，没有监控，是他们最喜欢的“行刑场”。
“杂种，”佐藤健太咬牙切齿地走到我面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是你干的吧？是你向老师告的密，对不对？”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敢装蒜！”他怒吼着，一拳就朝我的腹部挥来。
我没有躲。
不是躲不开，而是没必要。这具身体的极限反应速度，躲不开他这含怒的一击。任何多余的动作，都会暴露我的异常。
“砰！”
剧痛从小腹传来，我闷哼一声，身体因为疼痛而蜷缩起来。
“老大，别打了，万一又把他打进医院……”田中在一旁小声劝道，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恐惧。
“闭嘴！你这个废物！”佐藤健太反手就给了田中一巴掌，“要不是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我会被他一个阴沉的垃圾给阴了吗？我爸昨天差点打断我的腿！”
他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自己人身上。
真是……愚蠢得可笑。
就在他准备对我挥出第二拳的时候，我用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你父亲……一定很失望吧？”
佐藤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
我抬起头，忍着剧痛，用一种混合着怜悯和嘲弄的眼神看着他：“被寄予厚望的儿子，却是个只敢在学校里作威作福，靠作弊才能勉强及格的废物。他一定在想，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你这种失败品。”
“你他妈的找死！”
我的话，精准地刺中了他最痛的地方。他彻底被激怒了，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对我拳打脚踢。
我蜷缩在地上，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疼痛，能让我的头脑更加清醒。
在混乱中，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田中那张脸上，闪过了一丝快意。
很好。
鱼饵，己经撒下。
等他们发泄完离开后，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像一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跟上了落在最后的田中。
在一个拐角，我叫住了他。
“田中。”
他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鬼。
“你……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靠在墙上，喘着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
“提醒我什么？”
“佐藤健太，是个只会把失败归咎于别人的懦夫。今天他把气撒在你身上，明天，他就会把他作弊被抓的事情，栽赃到你头上。”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他会告诉他父亲，是他的‘朋友’带坏了他，是你们逼他作弊的。你猜，他父亲会相信谁？”
田中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消失在巷子的阴影里。
种子，己经种下。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它生根、发芽。
第二天，佐藤健太没有来上学。据说，他向老师请了病假。
但他的跟班们，却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能看到，他们看向田中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警惕。而田中，则是一副坐立不安、极力想辩解什么的样子。
我猜，佐藤健太大概真的像我说的那样，把责任推给了他们。
到了下午，一场好戏，如我所料地在教室后排上演了。
“田中！是不是你小子跟老大他爸告的密？”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那么做！”
“放屁！昨天就你一个人劝老大别打了！你肯定早就想背叛我们了！”
“我没有！”
争吵，很快演变成了推搡和扭打。
曾经“团结”的霸凌团伙，此刻像一群争抢食物的野狗，丑陋地撕咬在一起。
藤井树和其他班干部手忙脚乱地上去拉架，整个教室乱成一团。
而我，依旧安静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云。
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我毫无关系。
只是，我的嘴角，不知何时，己经悄然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棋盘上的第二步，完成了。
一个坚固的堡垒，从内部攻破时，总是最有效，也最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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