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蝶的翅尖扫过我的指尖，带着点凉丝丝的痒。我盯着它翅膀上的磷粉在烛火里浮沉，像揉碎的星光，却没半分暖意——这小玩意儿要是飞丢了，我可真成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孤魂。
“快去快回啊……”我对着它的背影嘟囔，声音被风撕得七零八落。看它歪歪扭扭扎进雨幕，翅尖立刻被打湿了一小块，像被墨点染了似的，心猛地揪紧，差点伸手去捞。
工桌底下的地砖凉得像冰，我把脚蜷起来，膝盖抵着下巴，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扇破窗。雨珠噼里啪啦砸在窗棂上，溅起的水花模糊了视线，连灵蝶的影子都寻不到了。
“以前哥哥总说灵蝶认主，绝不会迷路的……”我掰着冻得发僵的手指，试图数出点安心来，可越数越慌。从前在药园，哪怕只是让灵蝶传句“哥哥我要吃桂花糕”，半个时辰准能收到他带着笑的回音，此刻却连点灵力波动都没有。
烛火突然“噼啪”一声爆了个灯花，把我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老长，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我吓得往供桌里缩了缩，后腰撞到药瓶，发出“叮”的轻响，倒让这死寂的庙多了点活气。
肚子又开始叫，这次更凶，像是在控诉我把最后半块饼子浪费在了路上。我摸了摸空荡荡的包袱，指尖触到块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块没吃完的甘草——上次分拣草药时偷偷藏的，又苦又涩，此刻却像宝贝似的攥在手里，含进嘴里慢慢嚼着。
苦味儿从舌尖漫到心口，混着雨声和风声，把那点“能行”的底气泡得发涨，又沉下去。我盯着窗口那片昏黑，忽然想起哥哥说过，灵蝶传信时，若心里念着对方，灵力会跑得更快。
于是我闭上眼睛，使劲想着哥哥背着我在药圃里跑的样子，想着他总爱敲我额头说“小馋猫”，想着他临走时把玉叉塞进我手里的温度……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首到传来点疼，才敢睁开眼。
窗外还是只有雨，没有灵蝶的影子。
供桌底下的寒意越来越重，我把自己蜷成一团，耳朵却支棱着，生怕漏过灵蝶回来的动静。可左等右等，只有雨声在庙里盘旋，连只虫鸣都没有。肚子饿得发抽，刚才还能扯着嗓子骂哥哥，现在连哼唧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盯着跳动的烛火发呆。
“要是哥哥真不管我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眼泪就又涌了上来。从前在药园，哪怕我只是被毒虫蛰了下，他都会背着我跑遍药圃找解药，怎么这次就……
迷迷糊糊间，好像真听到哥哥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又急又气，震得我耳膜发麻。可再仔细听，又只剩风雨声。我使劲掐了把自己的胳膊，疼得“嘶”了一声，这才发现是幻听
就在我眼皮打架、快要栽倒在地时，那只灵蝶突然从破窗缝里钻了进来，翅膀上沾着泥点，却依旧稳稳地停在我手背上。一道熟悉的灵力顺着指尖漫上来，哥哥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脑海里，带着点被气笑的无奈，还有藏不住的急意。
“冷王府……君子轩……”我喃喃地重复着，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不是委屈，是松了口气。原来他听到了，原来他没丢下我。
灵蝶振了振翅膀，像是在催我安心。我把它小心地收进袖袋，摸了摸发间的玉叉，冰凉的玉质仿佛也带了点暖意。肚子还是饿，庙还是破，可心里那点慌劲儿，好像被哥哥的声音熨平了些。
“等天亮……就去找冷王爷……”我对着烛火小声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困意终于彻底涌上来，我把头埋在膝盖里，闻着包袱里草药的清香，竟也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好像回到了药园，哥哥正拿着糖人哄我，说外面的风雨再大，他也会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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