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十五岁那年，昆仑墟的丹房开始传出奇迹。
有位修行千年的长老误食毒灵芝，仙体溃烂如朽木，众仙医束手无策时，沐云捧着个青釉药碗进去了。他没用仙门典籍里的常规解药，反倒加了味凡间药园常见的"忍冬藤"，说"毒入骨髓时，需借草木韧劲拖它出来"。三日后，长老身上的溃烂竟结痂脱落，新生的肌肤泛着莹润光泽。
消息传开时，连掌管仙界药库的药王都亲自来见他。见他在丹炉前调配丹药，手法一半是父亲教的凡间制药术，一半是仙门心法，两种路数在他手里融得浑然天成。"你这方子，竟能让千年雪莲的药性慢下来，刚好护住幼童仙体。"药王抚着长须惊叹，"老夫研究三百年都没参透的道理，你一个少年竟悟透了。"
沐云只是低头擦着药碾，碾槽里的药草碎末散出清苦香气。"凡间有句老话，'药无定法，合宜为上'。"他想起凝若总爱往药里加朱砂，说"看着安心"，忽然笑了，"有时候，让病人信得过，比药效本身更重要。"
这话传到首席族老耳中时，老人正在擦拭那柄传世的诛魔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辉，他忽然对身旁的长老们道："医者医身，道者医心，这孩子两样都占了。"
十六岁生辰那日，昆仑墟的授剑台挤满了弟子。首席族老亲手将诛魔剑交到沐云手里，剑鞘上的云纹在他触碰的瞬间亮起金光——这柄认主千年的古剑，竟主动接纳了这个凡身出身的少年。
"此剑斩魔，亦护生。"族老按住他握剑的手，将自己毕生参悟的诛魔心法渡入他眉心，"将来你会明白，真正的强大，从不是赢过谁，而是守住谁。"
沐云握着剑转身时，恰逢各门派前来观礼的弟子。有人不服，挥剑便刺，招式凌厉如闪电。沐云未躲，只是盯着对方剑路看了三息，手腕翻转间，竟用一模一样的招式回敬过去，剑尖堪堪停在对方喉前，力道却拿捏得恰好，未伤分毫。
"你！"那弟子又惊又怒，换了套本门绝学。沐云依旧看了片刻便从容复制，几招下来，对方己汗湿重衣，再也提不起剑。
此后数年，各大门派的族老们私下聚了数次，最终竟达成共识——将本门压箱底的绝学偷偷传给沐云。仙阵门的"周天星斗阵"、炼体宗的"金刚不坏功"、甚至连最神秘的隐仙谷，都派弟子送来记载着"通天遁地术"的玉简。
"这孩子过目不忘，更难得的是心术正。"有位白发长老抚着玉简叹道，"咱们争了千年的高下，到最后，竟要靠一个少年来护全仙界的根。"
沐云把这些绝学都抄录在一本凡纸册子上，每页末尾都画个小小的兔子——像凝若刻在陶罐上的记号。深夜在丹房研读时，他总会想起药园的石屋，想起凝若举着陶罐跑向他的样子，想起父母在药园劳作的身影。
窗外的月光落在诛魔剑上，他忽然握紧剑柄。那些旁人眼中的天赋异禀、绝世荣光，于他而言，不过是能更早回到他们身边的底气。等他把这些本事都学会了，就能护住药园的陶罐，护住父亲的医书，护住母亲栽种的药草，护住那个总爱往他衣袖上蹭朱砂的小丫头，护住这三界里，所有值得被温柔以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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