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浑浊的脏水在沉重的白瓷盆里晃荡,边缘硌着林致远冻得发麻的手臂。洗衣房里潮湿的霉味、刺鼻的肥皂水气息,混合着手中这件湿漉漉的、如同耻辱布般的樱桃红旗袍散发的、若有若无的、属于赵清漪的清冽体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而他的全部心神,此刻却被死死钉在衣襟内侧那两个细小的、几乎与绸缎同色的娟秀字迹上——
清漪。
不是“赵清漪”。只是“清漪”。
这两个字,如同两枚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混乱而屈辱的脑海!炸开一片惊涛骇浪!
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价值不菲的成衣。这是她的私物。是她名字的一部分。是被她珍视的、带着某种私密意义的东西?这个认知,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用以支撑愤怒和憎恨的壁垒!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震惊、荒谬震动、甚至一丝连他自己都唾弃的、微弱怜悯的复杂洪流,汹涌地冲垮了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
他毁掉的……不仅仅是象征他耻辱的证物?他毁掉的,是她名字的一部分?是她某种……珍视的私密之物?所以她才如此不依不饶?所以她才要用这种极致的羞辱来惩罚他?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疯狂缠绕,让他端着水盆僵立在昏暗潮湿的洗衣房中,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目光死死地、近乎贪婪地胶着在那两个小小的字迹上,仿佛要从那细密的针脚里,窥见一丝那个冰冷恶魔面具下的、属于“人”的裂痕!
就在他心神剧震、呼吸停滞,浑浊的脏水在盆中剧烈晃荡几乎要泼洒而出之际——
“怎么?洗一件衣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来参详?”
一个冰冷、清晰、如同淬了寒冰的钢针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身后咫尺之处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绝对威压,狠狠刺破洗衣房死寂的空气!
轰——!
林致远浑身剧震!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端着水盆的手臂猛地一哆嗦!沉重的白瓷盆脱手而出!
“哐当——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和巨大的水声同时炸响!
沉重的白瓷洗衣盆狠狠砸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瞬间西分五裂!浑浊的、带着皂沫和污渍的脏水如同溃堤的洪流,猛地泼溅开来!冰冷腥臭的污水瞬间浸透了林致远的裤腿和布鞋,更如同恶意的瀑布,狠狠泼溅向站在门口、猝不及防的赵清漪!
“啊——!”
一声短促而惊怒的尖叫猛地从赵清漪口中迸出!
她今日穿着一件浅杏色的、质地柔软的羊绒开衫,里面是素雅的月白色旗袍。此刻,那昂贵的羊绒开衫下摆和旗袍的裙裾,瞬间被泼溅上大片污秽不堪的深褐色脏水!冰冷的、带着刺鼻肥皂味的污水迅速渗透布料,紧紧贴在她的小腿肌肤上,带来一阵黏腻冰冷的触感和巨大的恶心感!
林致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惊呆了!他僵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眼睁睁看着那盆象征着他耻辱的脏水,再次以如此不堪的方式,泼洒在他最恐惧、最憎恨、此刻又因那“清漪”二字而心绪复杂难言的女人身上!巨大的恐慌和“罪上加罪”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赵清漪看着自己瞬间变得污秽不堪的下半身,那张素来清冷平静、如同玉雕般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瞬间褪尽了血色!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先是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随即被汹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点燃!瞳孔因为暴怒而紧缩,锐利如淬毒的刀锋,猛地刺向僵在污水和碎瓷片中的林致远!
“林——致——远!”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滔天的恨意,“你!好!大!的!胆!子!”
巨大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向林致远!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试图解释:“不……不是我……是你……你突然……” 可巨大的恐慌让他的话语支离破碎,语无伦次。
“不是我?!”赵清漪怒极反笑,那笑容冰冷刺骨,充满了刻骨的鄙夷和滔天的怒火,“我的衣服自己会飞过去碰你的脏水?!林致远!我看你是死性不改!存心报复!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用这种肮脏下作的手段?!”
她的指控如同冰雹,狠厉地砸下!巨大的冤屈感再次将林致远淹没!他想指着地上的碎盆,想指着她站的位置,想怒吼是她的突然出现吓到了他!可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浆糊死死糊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洗衣房污浊的空气和赵清漪身上那迅速弥漫开的、混合着脏水与清冽体息的怪异味道,让他几欲作呕!
赵清漪似乎被这污秽的触感和巨大的愤怒刺激到了极点,又或许是林致远那副“死不认账”的样子彻底激怒了她。她猛地向前一步,似乎要逼近这个“罪魁祸首”理论。然而,她忘记了脚下那双精致的、鞋跟细窄的室内软底拖鞋,也忽略了满地狼藉的污水和锋利的碎瓷片!
拖鞋的软底精准地踩在了一片湿滑黏腻、混着皂沫的污秽之上!
“嗤溜——!”
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
赵清漪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她惊叫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身后,就是那冰冷坚硬、布满棱角的青砖墙壁和堆着杂物的角落!
电光石火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屈辱!
林致远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意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扑了过去!双手带着急切和想要阻止惨剧发生的本能,在混乱中,不可避免地伸向了赵清漪——目标是她眼看就要撞上墙壁的后背!
然而,在赵清漪身体失控后仰、林致远仓惶前扑的混乱瞬间,他的手,在千钧一发之际,并没有如他所想地稳稳扶住她的后背!
他的手,带着巨大的冲力和混乱的方向感,在赵清漪身体后仰、双臂本能挥舞试图保持平衡的刹那,不可避免地、极其“精准”地——
触碰到了!
不是后背!
隔着那件被脏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的月白色旗袍,他的手掌外侧和小臂,结结实实地、带着慌乱中的巨大力量,擦过了赵清漪胸前一侧那柔软而的、属于女性最私密部位的……边缘曲线!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死寂!
赵清漪被他堪堪扶住,避免了后脑撞上墙壁的惨剧,但身体那瞬间的、极其敏感而私密的触碰己成无法挽回的事实!
她站稳了,身体却僵硬得像一块万年寒冰!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近在咫尺、双手还扶在她手臂上、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惨白的林致远!
那张绝美的脸上,所有的愤怒、震惊、鄙夷,在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更深沉、更刺骨的、如同被最肮脏毒蛇缠上般的惊骇、极致的嫌恶和一种……无法言喻的、被彻底侵犯的震怒所取代!她的眼神,不再是看尘埃,不再是看蝼蚁,而是像在看一件沾染了致命瘟疫、令人恨不得立刻焚烧殆尽的秽物!那眼神里,甚至闪过了一丝……惊惶?
林致远如同被滚烫的、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到!猛地缩回了手!巨大的、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和“罪无可赦”的恐慌瞬间将他吞噬!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脚下踩到锋利的碎瓷片也浑然不觉,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完了!彻底完了!这一次,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他竟然……
赵清漪没有尖叫,没有怒骂。她只是死死地、用一种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的目光,死死地钉着林致远!那眼神冰冷、锐利、充满了刻骨的憎恶、极致的嫌恶和一种被彻底亵渎后的巨大震怒!她抬手,不是拍打,而是用力地、狠狠地、反复地揪扯着自己刚才被林致远触碰过的、那处月白色旗袍的衣襟位置!仿佛要将那块布料连同被触碰过的肌肤一起撕扯下来!动作带着一种神经质的、歇斯底里的用力!
“好……好得很!”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的冰冷和咬牙切齿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恨意,“林致远……我真是……小看你了!”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棱,最后剜了一眼林致远那张惨无人色的脸,那眼神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足以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然后,她猛地转过身,不再看满地的狼藉和那个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的罪人,挺首着背脊,尽管下半身污秽不堪,尽管刚才的触碰让她浑身不适到极点,但她依旧维持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属于“赵清漪”的骄傲和冰冷。她踩着那双同样沾满了污秽的软底拖鞋,一步一步,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被彻底玷污后的决绝姿态,踉跄却坚定地冲出了这间弥漫着污秽、屈辱和巨大罪恶的洗衣房!
留下林致远一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骨头和血液,失魂落魄地僵立在满地冰冷的污水、锋利的碎瓷片和那件同样被污水浸透、衣襟内侧绣着“清漪”二字的樱桃红旗袍旁。
空气里残留着她身上那股清冽气息被污秽彻底玷污后的怪异味道,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实质般的滔天恨意和极致嫌恶。
“你居然……真的想摸?”
赵清漪最后那句并未出口、却如同实质般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无声诘问,连同那被触碰瞬间的、柔软而惊心动魄的触感幻影,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和最沉重的枷锁,狠狠砸下,将他彻底钉死在这片污秽冰冷的罪孽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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