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死寂吞噬了意识。陈耀悬浮在崩溃的数据冰川之上，如同漂浮在宇宙坟场的尘埃。脚下，巨大的幽蓝数据冰块如同崩塌的山峦，缓缓沉入无底的虚空深渊。前方，那道燃烧着不祥金红锈火的裂缝正在缓缓闭合，最后一点缝隙中，那只攥紧唐霜残骸的暗金巨爪正缩回无尽的黑暗。后方，承载着父亲虚影的数据库核心多面体，裂纹遍布，幽蓝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在彻底熄灭的边缘明灭。
父亲最后的留言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意识核心：
“耀儿……真相……在阁楼……第三格……我……替你扛……”
扛？父亲替他扛下了什么？是阁楼隔层里那卷磁带的秘密？是“除草剂”协议启动时必然降临的清算？还是……某种更深沉的、来自锈海系统本身的……反噬？
“除草剂……协议……”
“王卫国……”
嘶哑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刮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锈蚀的腥气。这不是疑问，是宣判。
他缓缓“低头”。脚下，那道由他锈血烙印灼烧出的暗红锈痕，在崩塌的冰川上依旧清晰，如同一条燃烧的引线，蜿蜒指向……阁楼的方向。
走！
意念如刀！陈耀不再犹豫，将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父亲遗留的数据洪流中那股冰冷的愤怒，全部灌注进脚下的锈痕！
嗡——！
暗红锈痕猛地亮起！如同烧红的钨丝！一股强大的牵引力瞬间攫住他！
眼前景象瞬间扭曲、拉伸、破碎！
数据冰川的寒冷、崩塌的轰鸣、多面体核心的哀鸣……所有感知被强行剥离！
取而代之的，是……
粘稠的黑暗。
浓重的霉味与铁锈腥气。
朽木纤维缓慢胀缩的呻吟。
1976年。
电报大楼顶层阁楼地板下的隔层。
陈耀的意识残骸被强行“按”回这片狭小的、充满尘埃的物理空间。没有形体，只有纯粹的感知，如同滴入松脂的昆虫，被死死封存在第三格红木地板下方的黑暗里。
听觉最先恢复。
死寂。
绝对的死寂中，能捕捉到木板细微的应力呻吟，灰尘沉降的摩擦，还有……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沉重质感的……金属锈蚀的嘶嘶声，如同毒蛇在黑暗中吐信。
视觉艰难聚焦。
昏黄的光线从头顶地板缝隙漏下，被厚厚的灰尘过滤成浑浊的光斑。借着微光，他看到厚厚堆积的木屑与碎砖块废墟中，散落着大量黑色的、边缘带着新鲜刮痕的塑料碎片——磁带盒的残骸。而在废墟最深处，靠近墙角的位置——
那块巴掌大小、沾着油腻指纹和暗红污渍的暗红色木屑，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木屑表面，一道极其细微、却异常深刻的……金红色裂纹，如同用烧红的细铁丝烙上去的伤疤，正散发着微弱却执拗的光芒！
裂纹深处，一点凝练的、如同活体心脏般搏动的……暗金色光斑，正以147.3 bpm的精准节拍，明……灭……
锚点！
他和唐霜意识最后爆发的原点！也是……那卷磁带残留电磁印记被读取的坐标！
“霜……”陈耀的意识在黑暗中无声呼唤，试图感应那被巨爪攫走的残骸。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以及……裂纹深处那点搏动光斑传来的、微弱却清晰的……共鸣。
就在这时——
咔嚓！
头顶上方，第三格红木地板边缘，传来极其轻微的、木板被撬动的脆响！
陈耀的意识瞬间绷紧！
光线！
一道锐利的手电光束，猛地从新撬开的缝隙中刺了下来！如同手术刀划破黑暗！光束精准地扫过隔层角落，最终……死死锁定在那块带着金红裂纹的木屑上！
“报告！……发现可疑目标！……深度隔层！……有异常能量反应！……”一个年轻、带着紧张与兴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能量读数？！……污染等级？！……”另一个沉稳、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立刻追问。
“读数……飙升！……不稳定！……污染指数……临界阈值！……无法识别类型！……”年轻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所有人！……退后！……最高防护！……”沉稳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决断，“……准备……强效中和剂注射！……物理隔离舱！……快！……”
急促的脚步声后退！金属器械碰撞的叮当声！某种液体被加压的嘶嘶声！
他们要清除这里！清除这个“污染源”！
“目标……威胁……清除……”唐霜冰冷的意念碎片如同条件反射般在陈耀意识中刮擦。
“不……隐藏……等待……”陈耀的意念死死压制。两股力量在狭小的意识空间内再次冲突，剧痛如同钢针搅动脑髓！
嗤——！
一声轻微的喷射声！
一股粘稠、冰冷、散发着刺鼻化学气味的乳白色液体，如同高压水枪，猛地从地板缝隙上方喷射下来！精准地浇向那块带着金红裂纹的木屑！
中和剂！
乳白液体接触木屑的瞬间——
滋啦——！！！
剧烈的化学反应爆发！如同强酸泼上金属！大片白烟瞬间腾起！刺鼻的气味充斥隔层！金红裂纹的光芒在乳白液体的覆盖下剧烈闪烁、扭曲，仿佛垂死的挣扎！裂纹深处那点搏动的暗金光斑，光芒瞬间黯淡！
“能量读数……下降！……有效！……”年轻声音带着一丝喜色。
“继续！……饱和覆盖！……”沉稳声音命令道。
更多的乳白液体喷射而下！木屑被彻底浸泡！金红裂纹的光芒几乎被完全淹没！
陈耀的意识核心传来被腐蚀般的剧痛！他与锚点的连接正在被强行切断！唐霜残留的锈蚀力量正在被中和、净化！
“呃啊——！”无声的尖啸在黑暗中回荡！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
就在连接即将彻底中断的刹那——
嗡！
裂纹深处，那点黯淡到极致的暗金光斑，猛地向内一缩！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混合着陈耀锈血烙印与唐霜锈蚀核心本源的……共鸣脉冲，如同垂死者的最后一搏，猛地从光斑中爆发出来！
脉冲并非攻击！
而是……共振！
它无视了物理阻隔，无视了中和剂的覆盖，精准地……穿透了地板，连接上了……地板缝隙上方，某个正在操作仪器的人！
目标——那个手持能量读数仪的年轻跟班！
“啊——！”一声短促、充满惊骇的惨叫在头顶炸响！
手持读数仪的年轻跟班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仪器“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眼球凸起，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窒息般的怪响！
“小张！……你怎么了？！……”沉稳声音带着惊疑。
“头……头要炸了……好多……声音……锈……全是锈……”年轻跟班的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非人的痛苦和混乱，“……磁带……刮擦……锤子……砸……王工……杀……杀……”
他语无伦次，仿佛被强行灌入了海量的、混乱的、充满痛苦与毁灭的……记忆碎片！正是陈耀与唐霜在隔层中读取、经历的一切！
“污染反噬！……精神侵蚀！……按住他！……注射镇静剂！……”沉稳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慌乱！
混乱的脚步声！挣扎声！肉体碰撞声！
趁此机会！
陈耀的意识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疯狂地顺着那道共鸣脉冲建立的连接，将自己的存在印记——那点残存的、与锈痕锚点紧密相连的意识核心——如同寄生虫般，猛地……钻入了年轻跟班那被混乱记忆冲击得濒临崩溃的意识海！
噗——！
如同冰水滴入滚油！
年轻跟班（小张）的意识海瞬间沸腾！陈耀的存在如同投入风暴眼的火种，非但没有被混乱的记忆洪流冲散，反而……被一股源自小张自身、巨大的恐惧与求生本能……死死吸附住！
“滚……出去……！”小张的意识在混乱中发出绝望的嘶吼。
“安静……！”陈耀的意念如同冰冷的铁钳，狠狠扼住小张的挣扎，“……想活……就……听我的……”
他不再强行压制，而是……引导！将小张意识海中那些混乱的、属于他和唐霜的痛苦记忆碎片，强行……梳理、压缩、封装！如同将沸腾的毒液封入铅罐！
剧痛稍缓！小张的挣扎减弱，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报……报告……”陈耀的意识驱动着小张的声带，发出沙哑、断续的声音，模仿着年轻跟班的语调，“……目标……能量反应……消失……污染源……疑似……被中和……”
短暂的沉默。
“……确认？”沉稳的声音（显然是领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怀疑。
“……确认……读数……归零……”陈耀控制着小张，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指向下方被乳白液体覆盖的木屑。金红裂纹的光芒确实己彻底熄灭。
“……记录现场……采集所有残留物……尤其是……那块木屑……小心封装……”领队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小张？……还能动吗？……”
“……能……”陈耀控制着小张，艰难地点头。
“处理现场……其他人……撤……”
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只留下两个人在阁楼内。
陈耀的意识如同潜伏在暗影中的毒蛇，死死盘踞在小张意识海的角落。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小张的恐惧、虚弱，以及……一丝被强行压抑的、对刚才“幻觉”的惊疑。
机会！
他不再犹豫，将残存的所有意志，凝聚成一道尖锐的意念指令，狠狠刺入小张意识的核心：
“……捡起……木屑……藏好……”
小张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更深的恐惧淹没。他如同提线木偶，踉跄着蹲下，颤抖的手伸向那片被乳白液体浸泡的木屑。指尖触碰到冰冷粘稠的液体和粗糙的木屑表面时，他猛地一缩，但最终还是咬着牙，将那块带着金红裂纹的木屑捡起，飞快地塞进了自己工装裤的口袋深处！
“走……”陈耀的意念驱动着他。
小张如同梦游般，跟着其他队员，在领队的指挥下，踉跄着离开了这片如同被恶魔蹂躏过的阁楼。
……
黑暗。
粘稠的、带着汗味、机油味和淡淡血腥味的黑暗。
陈耀的意识潜伏在小张的意识海中，如同沉入深海的潜艇。他能感知到外界的模糊信息：车辆的颠簸、引擎的轰鸣、其他人压抑的交谈声……他们正在撤离现场。
小张蜷缩在运输车冰冷的金属座椅上，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口袋深处，那块木屑紧贴着大腿皮肤，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搏动感。
147.3 bpm。
冰冷、精确。
来源……不再是木屑本身！而是……通过木屑这个物理媒介，穿透了时空的阻隔，从某个极其遥远、却又仿佛近在咫尺的方位……传来的……共鸣！
锈海！
是锈海核心的节拍！
更准确地说……是那只攫走唐霜残骸的暗金巨爪深处……传来的搏动！
唐霜！她还“在”！她的锈蚀核心并未彻底熄灭，而是被那巨爪封印、压制，此刻正如同被囚禁的心脏，在黑暗中……顽强搏动！
这搏动……正通过木屑这个“信标”，与陈耀的意识……与他的锈血烙印……产生着跨越时空的……微弱共鸣！
“霜……”陈耀的意识在黑暗中无声呼唤。
回应他的，是那搏动节奏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一次紊乱！
噗通！
147.3 bpm的节拍，漏跳了一拍！
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巨大痛苦与挣扎的意念碎片，如同风中烛火，顺着共鸣的连接，微弱地……传递过来：
“……耀……爪……内部……”
“……锈海……神经……节点……”
“……王……卫国……意识……沉睡……”
“……唤醒……他……钥匙……”
信息戛然而止！
陈耀的意识核心剧烈震颤！
钥匙？唤醒王卫国沉睡的意识？在锈海神经节点内部？
为什么？
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心头！但更强烈的，是抓住这唯一线索的决绝！
他猛地将感知聚焦在口袋里的木屑上！将自身残存的锈血之力，连同那点共鸣的节拍，全部……注入！
嗡！
木屑深处，那点暗金的光斑猛地一亮！金红裂纹瞬间灼热！
共鸣连接瞬间增强！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接收！而是……主动“触摸”！顺着那搏动的节拍，将感知如同触手般，沿着共鸣的轨迹……疯狂延伸！
穿越粘稠的黑暗……
掠过破碎的时空乱流……
无视冰冷的规则壁垒……
感知的触手如同在暴风雨中航行的孤舟，艰难却执着地前进！
终于——
感知的尽头！
一片粘稠、冰冷、缓慢搏动着的……暗金色“海洋”！
海面并非液体，而是由亿万缓慢流淌的、粘稠的暗金锈蚀能量构成的“泥沼”！每一次搏动（147.3 bpm），都带起沉重的涟漪。海面上空，垂落着无数粗壮的、同样由暗金锈蚀构成的、如同血管神经束般的“根须”，深深扎入泥沼深处。
而在“海”的中央——
一只巨大的、完全由沸腾的暗金锈蚀构成的金属利爪，如同沉睡的恶魔之手，半沉在泥沼之中！爪心紧握，指缝间，隐约可见一团被暗金锈蚀彻底包裹、封印的……人形轮廓！轮廓心口位置，一点极其微弱的金红光芒，正随着泥沼的搏动……艰难地明灭！
唐霜！
她被封印在这里！
更让陈耀心神剧震的是——
在那只巨爪的手腕根部，连接着一根最为粗壮的暗金“神经束”。神经束向上延伸，没入上方无尽的黑暗。而在神经束与巨爪的连接处——
一个模糊的、由纯粹暗金锈蚀能量构成的……人形轮廓，正如同沉睡的胚胎，蜷缩在粘稠的泥沼中！
轮廓的面部模糊不清，但身形……依稀可辨！
深蓝色的工装轮廓！
粗壮的手臂！
还有……右手手腕处，一道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斜向疤痕的锈蚀纹路！
王卫国！
王工！
他的意识体！如同巨爪的“大脑”，沉睡在这片锈海神经节点深处！
唐霜传递的信息碎片瞬间清晰！唤醒他！钥匙！
为什么？唤醒这个刽子手做什么？
就在陈耀惊疑不定时——
嗡！
他延伸至此的感知触手，与这片锈海神经节点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接触！
瞬间！
一股庞大、混乱、带着无尽痛苦与疯狂毁灭欲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感知连接，凶猛地倒灌进陈耀的意识！
冰冷的实验室，无影灯刺眼的白光……电极刺入太阳穴的剧痛……合成电子音宣读：“清除单元……王卫国……记忆格式化……启动……”视野沉入黑白噪点……妻儿模糊的笑脸在噪点中破碎……
电报大楼七号窗前，颤抖的手握着冰冷的剪票钳……“苏禾”的名字在纸页上扭曲……背后传来低沉命令：“剪掉它……名字只是代号……服从整体……”
阁楼隔层，锤头砸落磁带盒的闷响……塑料碎片飞溅……年轻跟班惊恐的眼神……自己手腕上黄铜表盘疯狂闪烁的警报红光……一个低沉、诱惑、如同金属摩擦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做得好……王工……你才是……真正的……执行者……锈海……需要……你的……忠诚……”
更深处……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由无数暗金色齿轮咬合构成的……锈海核心虚影……核心深处，一点幽蓝的、冰冷的眼睛缓缓睁开……
记忆洪流戛然而止！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陈耀意识眩晕！
王卫国……他并非纯粹的恶徒！他也是受害者！被系统强行“格式化”，植入了绝对的执行指令！甚至……被某种更深层的力量（锈海之眼？）蛊惑、控制！
唤醒他……是为了……反抗？
钥匙……是什么？
陈耀猛地将感知聚焦在王卫国沉睡的意识轮廓上！
轮廓蜷缩在泥沼中，如同婴儿。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粘稠的暗金锈蚀，如同胎盘。唯有心口位置，覆盖的锈蚀层相对稀薄，隐约可见一点……极其微弱的、跳动着幽蓝光芒的……核心！
那幽蓝光芒……带着一种熟悉的、冰冷的秩序感……正是锈海系统植入的格式化指令核心！
而在那幽蓝核心的边缘……极其细微地……缠绕着一缕……暗红色的……锈蚀纹路！
是它！
是阁楼隔层中，磁带盒刮擦铁钉时，沾染在王卫国指纹上的……那缕锈蚀污染！它如同病毒，竟然……侵蚀到了他被格式化后的指令核心边缘！
这缕微弱的、带着唐霜和陈耀双重力量的锈蚀污染……就是钥匙？！
唤醒他沉睡的、被压制的人性？唤醒他对痛苦的记忆？唤醒他……反抗的意志？
“赌……一把……”陈耀的意识在黑暗中发出无声的低吼。
他不再犹豫！将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木屑锚点传来的共鸣之力，全部凝聚！化作一道极其凝练的、混合着锈血烙印与锈蚀污染的……意念尖针！
目标——王卫国沉睡意识轮廓心口，那缕缠绕在幽蓝核心边缘的……暗红锈蚀纹路！
“醒来——！！！”
意念的咆哮顺着共鸣连接，跨越时空！
意念尖针狠狠刺入那缕暗红锈蚀纹路！
嗡——！！！
如同烧红的钢针捅入冰水！
沉睡的暗金泥沼猛地一颤！
王卫国蜷缩的意识轮廓剧烈震动！覆盖其上的厚厚锈蚀层如同沸腾的油锅，剧烈翻滚、冒泡！
心口位置，那缕暗红锈蚀纹路如同被注入燃料的导火索，瞬间亮起！炽热的金红光芒沿着纹路疯狂蔓延、燃烧！
嗤嗤嗤——！
幽蓝的格式化指令核心被金红锈火猛烈灼烧！发出刺耳的净化杂音！冰冷的秩序光芒剧烈闪烁、明灭！
“呃……啊——！！！”
一声混合了巨大痛苦、迷茫、以及……被强行撕裂般愤怒的……非人咆哮，猛地从王卫国的意识轮廓中炸开！响彻整个锈海神经节点！
巨爪手腕根部连接的粗壮神经束剧烈痉挛！
半沉在泥沼中的巨爪猛地一颤！紧握的指缝间，那团被封印的唐霜残骸，心口那点微弱的金红光芒……骤然亮起！
王卫国的意识轮廓猛地……睁开了“眼睛”！
两点不再是冰冷的幽蓝，而是燃烧着混乱、痛苦、以及……一丝刚刚苏醒的、巨大惊骇的……暗金色火焰！
他的目光，穿透粘稠的泥沼，死死地……“盯”住了陈耀延伸至此的感知触手！
一个沙哑、破碎、如同生锈齿轮强行转动的意念，带着滔天的混乱与暴怒，狠狠撞入陈耀的意识：
“……谁……？！”
“……唤醒……我……”
“……痛苦……记忆……”
“……你……是……陈……建设……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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