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反差让他一时失语。马爱国没有理会张俊的震惊，
目光紧紧锁定李将，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最近市面上冒出来一种‘新玩意儿’，
劲儿邪乎，危害不小。己经有苗头了，
不能再让它坐大！”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我的线人，己经摸到了其中一条小线。”
他拿出一张模糊的、像是偷拍的照片，拍在桌上。
照片上是一个染着刺眼黄毛、眼神闪烁、
穿着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背景像是在某个夜市摊。
“这小子，绰号‘黄毛’。”
马爱国指着照片，
“西城区的一个小耗子，专门在夜市、
迪厅这些地方散货。我的线报很准，
他就是其中一个‘散粉’的点。”
“黄毛！西城区！”
这两个关键词像闪电一样劈进李将的脑海！
他前世的记忆碎片瞬间翻涌上来！
这个“黄毛”他听说过！
是滨海市当时最大的毒枭——“五爷”秦五一，
庞大贩毒网络中最底层的一个小卒子！
一个微不足道的“终端”！而那个“五爷”秦五一...
李将的心沉了下去。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是滨海乃至周边地区真正的毒瘤！
他行事极其诡秘，从不亲自露面，
每次交易都通过不同的、互不认识的下线马仔进行，
如同一个幽灵，操控着庞大的地下网络。
前世的警方，耗费了巨大代价才最终将其绳之以法，
过程极其艰难！马爱国现在摸到的，
竟然就是“五爷”这条线上的小虾米？！
李将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这案子，远不是抓个小毒贩那么简单！
这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漩涡！马爱国知道吗？
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谁吗？
“马所，您的意思是...抓这个黄毛？”
张俊己经激动起来，摩拳擦掌，
之前的怀疑似乎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能参与缉毒案，这可是大案子！是警察的荣耀！
马爱国摇了摇头，眼神深邃：
“抓他？容易。但抓个小耗子有什么用？
断了这条线，明天就会有‘红毛’、‘绿毛’冒出来！
我们要的是他上面的‘大耗子’！是给他供货的人！”
他的手指重重敲在桌子上，
“我要你们俩，从明天开始，
给我死死盯住这个黄毛！”
他摊开一张手绘的简易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点：
“他主要在西城区的‘大世界’夜市和‘不夜天’迪厅活动。
但那里不是我们的辖区，你们俩，轮流排班，
给我钉死他！看清楚他每天的行动轨迹，
跟什么人接触，特别是...他‘拿货’的时间和地点！”
马爱国的声音压得更低，
“记住，只看，只听，只记！
绝对不要打草惊蛇！有任何异常，
有任何疑似‘上线’出现，立刻向我报告！
用我指定的特别渠道！”
李将看着地图上那两个熟悉的地点，
再听着马爱国精准的部署和强调的“上线”，
心中翻江倒海。马爱国知道！
他不仅知道黄毛，他更清楚黄毛背后还有大鱼！
这个看似被现实磨平了棱角的老警察，
竟然在悄无声息间，己经摸到了滨海市最大毒枭网络的边缘！
他看着马爱国布满血丝却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
看着他那张因疲惫和压力而显得更加冷硬的脸。
福利院的“马伯伯”，“夜来香”门口收钱的副所长，
眼前这个孤注一掷，准备向毒网亮剑的缉毒警察，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夏冰妍关于“光与影”的论断再次回响。
马爱国内心深处的光，难道就是这份对毒品刻骨铭心的恨意？
这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孤勇？
“马所，”
李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迎上马爱国的目光，声音沉稳有力，
“明白！盯死黄毛，找出上线！”
他知道这水有多深，知道“五爷”有多可怕，
但此刻，他选择相信眼前这个燃烧着复仇火焰的老警察。
至少，在这件事上，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张俊也立刻挺首腰板：
“保证完成任务！”
马爱国看着眼前两个年轻人，
一个沉稳如渊，一个热血沸腾，
他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近乎欣慰的、
极其短暂的松动。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记住我的话，只看，只听，只记！
安全第一！去吧，准备一下，明天开始。”
走出副所长办公室，张俊兴奋地挥舞着拳头：
“将哥！大案子！咱们要干大事了！”
李将却没有他那么兴奋。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办公室门，
仿佛能看到里面那个承受着巨大压力、
独自燃烧的背影。他轻声对张俊说：
“别高兴太早。这案子...水很深。”
他顿了顿，补充道，
“按马所说的做，多看，多听，
多记，少说话。尤其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在盯什么。”
张俊看着李将异常严肃的表情，
兴奋劲儿稍稍冷却，用力点了点头：
“我知道！放心吧将哥！”
李将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给城市镀上一层血色。
他知道，一场远比想象中更危险、更复杂的较量，
己经正式开始了。而那个神秘的“五爷”秦五一，
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正笼罩在滨海市的上空，
也笼罩在他们每个人的命运之上。
走出马爱国的办公室，
张俊还沉浸在即将参与缉毒大案的兴奋中，
拳头捏得紧紧的，仿佛下一刻就能把“黄毛”摁在地上。
李将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只有一片沉凝。
回到宿舍，关上门，李将才卸下那副沉稳的伪装，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屁股坐在硬板床上。
“妈的，”
他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常威那破事还没理出个头绪，
想个屁的好办法，现在又把这颗定时炸弹给扯出来了！”
他指的自然是牵扯到“五爷”秦五一的毒品案。
常威的事涉及权力腐败，水浑且深，
一个不慎就可能引火烧身；而这毒品案，
尤其是背后可能存在的“五爷”，更是极度危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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