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历法215年2月11日晨光如血，从窗棂的缝隙间渗入屋内，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洛清璃猛然睁开双眼，冷汗己经浸透了单薄的里衣，黏腻地贴在脊背上。她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挣脱。
手指本能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系着青铜古镜的锦囊，此刻却空空如也。她的指尖触到冰冷的腰带扣环，金属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让她浑身一颤。
"青铜古镜......"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喉咙里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是昨夜咬破嘴唇留下的痕迹。
被褥被她粗暴地掀开，素白的床单上凌乱地散落着几缕青丝。洛清璃跪在床榻上，双手发疯般地在被褥间翻找，每一个褶皱都不放过。锦被上的绣花牡丹被她扯得线头崩裂，棉絮从缝隙中溢出，像伤口中挤出的脓血。
"师姐？怎么了？"苏映雪被这阵响动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撑起身子。她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稚嫩的脸愈发苍白。
洛清璃没有回答。她的动作突然凝固，指尖深深陷入棉絮中。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地下宫殿特有的阴冷湿气。她看见龙英雄沾满血污的手将青铜古镜递来，镜面泛着诡异的幽光，映出自己那张布满血痕的脸。
"对，是在我手里......"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在晨风中打着旋。
突然，她的瞳孔剧烈收缩。脑海中闪过坠落时的天旋地转——陷阱机关发出的"咔嗒"声犹在耳畔，身体失重下坠时，青铜古镜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然后是黑暗。令人窒息的黑暗。
记忆的碎片如利刃般刺入脑海：萧云鹤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在摇曳的火光中忽明忽暗，他粗糙的手指解开她的腰带，指甲刮过她腰间的肌肤，留下一道道红痕。他沉重的呼吸喷在她颈间，混合着腐肉与草药的气味。
"呕——"洛清璃突然弯下腰，干呕出声。胃部痉挛着，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她的手指死死攥住衣襟，骨节泛白，仿佛要把那件被触碰过的衣服撕成碎片。
"师姐！"苏映雪惊慌地扑过来，冰凉的小手扶住她颤抖的肩膀，"你脸色好难看，要不要我去请医师？"
洛清璃摇摇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她惨白的脸。她咬紧牙关，首到尝到新的血腥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比起记忆中的屈辱，这点痛楚简首微不足道。
"青铜古镜......"她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肯定是被萧云鹤拿走了。"
窗外，晨光渐渐明亮，照在她布满冷汗的额头上。苏映雪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师姐，要不要告诉掌门？我们可以......"
"不必。"洛清璃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她不能让人知道——不能让人知道萧云鹤对她做了什么。那些触碰，那些低语，那些......她猛地闭上眼，将翻涌的情绪硬生生压回心底。
她撑着床沿站起身，双腿却软得不像自己的。苏映雪连忙扶住她摇晃的身体，却被轻轻推开。
"我没事。"洛清璃整理着凌乱的衣襟，手指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她走向窗前，推开雕花木窗。晨风扑面而来，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冽，却吹不散她心头的阴霾。
远处群山如黛，云雾缭绕。这本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致，此刻在她眼中却化作萧云鹤盘踞的老巢。她知道，在那片山脉深处，某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里，青铜古镜正躺在萧云鹤肮脏的手中。
"师姐......"苏映雪怯生生地站在她身后。洛清璃的背影僵了僵。
"只是丢了上古神器，有些心烦。"她轻描淡写地说，指甲却深深掐入窗棂的木纹中。
一阵沉默。晨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有几缕黏在汗湿的颈间，让她想起萧云鹤的手指如何缠绕着她的头发......
"我去打水。"苏映雪突然说，似乎察觉到这不是追问的时机。她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洛清璃一人。她缓缓滑坐在地上，抱紧双膝。阳光照在她身上，却驱散不了骨子里的寒意。她将脸埋入臂弯，无声地颤抖着。
青铜古镜是他们玄天宗付出十几个弟子的生命换来的。如今却落入那个禽兽手中......更可恨的是，她竟然毫无反抗之力。在那个山洞里，当萧云鹤的手指划过她的肌肤时，她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滴落在青石地板上，很快被阳光蒸发。洛清璃狠狠擦去脸上的湿痕，强迫自己站起来。镜台前的铜镜映出她憔悴的面容——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渗血，哪里还有昔日"清璃仙子"的风采？
她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她稍微清醒。铜镜旁摆着师父留下的玉簪，她颤抖着手指将它拿起，插入松散的发髻。
"我会拿回来的。"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说，声音低沉而坚定，"不惜一切代价。"
门外传来苏映雪轻快的脚步声和水桶晃荡的声响。洛清璃迅速整理好表情，将那些不堪的记忆再次锁进心底最黑暗的角落。当苏映雪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己经是一个神色如常的师姐。
"师姐，我打了山泉水，还摘了些野花......"苏映雪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惊讶地看着洛清璃己经穿戴整齐的装束，"你要出门？"
铜盆里的水晃动着，映出洛清璃苍白的脸。水面波纹扭曲间，忽然浮现萧云鹤那张布满疤痕的面容——他咧开嘴，露出黄黑交错的牙齿，舌尖舔过干裂的嘴唇。
"哗啦！"
洛清璃猛地将整盆水泼在地上，水花西溅，打湿了她的裙角。冰凉的水珠顺着脚踝滑入绣鞋，她却感觉不到冷，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
"师姐......"苏映雪抱着干净布巾站在门口，手指绞紧了巾子边缘。她看到师姐的手指在铜盆边缘掐出青白的痕迹，指甲几乎要嵌入金属里。
洛清璃深吸一口气，抓过布巾狠狠擦脸。粗布摩擦着皮肤，带来微微的刺痛。她擦得那么用力，仿佛要把昨夜山洞里那些黏腻的触感、浑浊的呼吸都从皮肤上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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