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群的笑声像破锣：“程先生说笑了，您可是皇军的贵宾。不过这俞小姐藏着军统的名单，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名单？”程墨琛拿起保险柜里的空文件袋，“是不是这个？”他突然将文件袋扔向窗外，“我刚才看到俞小姐往兰心大戏院跑了，说不定带着名单去交接了。”
李士群脸色一变，挥手道：“追！”
特工们鱼贯而出，档案室里只剩下程墨琛和两个守卫。程墨琛的手指在钢琴模型上轻轻敲击，发出摩斯密码的节奏：?—? —— ???（地窖）。
静姝立刻明白了，他是要引开76号，让她从地窖逃生。
守卫突然举枪：“程先生，您最好别耍花样。”
程墨琛转身的瞬间，袖中滑出把短刀，精准地刺穿两个守卫的咽喉。他擦了擦刀上的血，对着烟道的方向低声说：“去兰心大戏院，我在那里等你。”
静姝从烟道爬出来时，程墨琛己经不见了。档案室的地板上，用守卫的血写着两个字：琴键。
兰心大戏院的霓虹灯在雨雾中晕成片模糊的光斑。静姝混在观众里，看到程墨琛坐在钢琴前，白色的演出服一尘不染。当聚光灯打在他身上时，她突然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的暗红——是76号守卫的血。
钢琴声突然响起，竟是日军的《樱花谣》。台下的日本军官纷纷鼓掌，静姝却遍体生寒——程墨琛这是在自毁名声，只为给她争取时间。
琴声突然变了调，某个音符被反复弹奏，节奏诡异得像摩斯密码。静姝默默记着：长音代表“—”，短音代表“?”，连起来正是“通风管，三排左”。
就在这时，剧院的大门被撞开，李士群带着特工冲进来：“抓住程墨琛！他和俞静姝是一伙的！”
程墨琛的琴声猛地拔高，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他突然转身，将钢琴凳砸向特工，同时冲静姝的方向喊道：“走！”
子弹嗖嗖地飞过，程墨琛扑过来将她按在座位下，自己却中了一枪，血瞬间染红了白色演出服。“从通风管走，记住琴键的顺序。”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血腥味，“第三排左数第五个座位，下面是空的。”
静姝的眼泪混着雨水滑落，却不敢停留。她按照他说的找到座位，掀开椅垫，果然看到个方形的洞口。钻进通风管的瞬间，她听到程墨琛用日语高喊：“帝国万岁！”
那声音像把钝刀，割得她心脏生疼。她知道，他这是在用最屈辱的方式取得李士群的信任，为她争取一线生机。
通风管里弥漫着灰尘和霉味，静姝匍匐前进，琴声和枪声渐渐远去。她摸着口袋里的怀表，表盖内侧的“俞”字硌着掌心——父亲，程墨琛为了救我，正在承受怎样的折磨？
76号的地下室比传说中更阴冷。墙壁上的铁钩挂着生锈的镣铐，地面的血渍己经发黑，结成了硬壳。程墨琛被铁链吊在房梁上，白色演出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左肩的枪伤还在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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