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前路会比火场更危险，但她的脚步却异常坚定。因为她记得所有的真相，记得父亲的嘱托，记得程墨琛的眼泪，记得那些在烈火中永不熄灭的信念。
仓库外的雨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照亮了满地的灰烬。静姝走出仓库，往上海的方向走去，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像一行写在大地上的批注，坚韧而执着。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仓库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影，沈翊捡起地上的打火机，看着“NO.7”的刻字，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他从怀里掏出另一本《红楼梦》，翻开第七回，缺失的页码上，赫然印着冷香丸的完整配方。
“老俞，你果然留了后手。”他对着空气低语，将书点燃，火焰中，他左肩的樱花纹身若隐若现，在火光中像朵盛开的血花。
火苗舔舐着书页，将冷香丸的配方吞噬殆尽。沈翊站在原地，看着灰烬被穿堂风卷走，像无数细碎的雪。他从口袋里摸出个青铜哨子，吹了声短促的哨音，巷口立刻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处理干净。”沈翊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目光扫过地上老赵的尸体，“别留下任何樱花会的痕迹。”
阴影里走出两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动作麻利地将尸体拖进仓库深处。其中一人低声问：“沈站长，需要追俞小姐吗？”
“不必。”沈翊转身走向巷口，皮鞋踩在积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手里的残页，少了最重要的药引。”他的指尖无意识地着左肩的纹身，那里的皮肤在发烫——与程墨琛胸前的烙印产生了同样的共振。
三天前，他在76号档案室看到那本《红楼梦》时，就认出了书脊内侧父亲的私章。1937年冬，父亲临终前将这本书塞进他怀里，只说了一句话：“第七回的冷香丸，能救千万人。”
那时他才明白，所谓“声波武器”从一开始就是个幌子。孤鹰与夜莺：上海1935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孤鹰与夜莺：上海1935最新章节随便看！父亲和俞鸿渐真正在研究的，是能中和所有细菌战剂的广谱解毒剂，而《红楼梦》里藏着的，正是解毒剂的核心配方。
沈翊走到街灯下，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锦盒，里面装着半块樱花玉佩，与程墨琛那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一朵。这是佐藤绫子给他的信物，二十年前在东京帝大的樱花树下，她将玉佩一分为二：“若有一天我不在了，持这玉佩者，便是你要守护的人。”
他抬头望向哈尔滨的方向，程墨琛此刻应该己经坐上了北上的火车。那个被植入记忆的年轻人，还不知道自己的血液里不仅有抗体，更有解毒剂的基因序列——这才是“牡丹计划”的终极秘密。
“站长。”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快步走来，递上份电报，“松本那边催得紧，问‘声波武器’的最终测试时间。”
沈翊接过电报，看也没看就揉成一团。“告诉他们，第七实验室的设备出了点问题，需要推迟。”他的嘴角勾起抹冷笑，“就说……俞静姝偷走了关键零件。”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可是站长，这样一来，您的身份会更危险。”
“危险？”沈翊笑了，笑声里带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从穿上这身制服那天起，我就没怕过危险。”他转身走向宪兵队的方向，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孤绝，“告诉周院长，让他在抗日军政大学医院备好手术台，等我消息。”
年轻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突然注意到地上的灰烬里，有片未烧尽的书页，上面印着《葬花词》的最后一句：“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远处的教堂敲响了午夜的钟声，钟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像在为这场跨越二十年的阴谋，奏响低沉的序曲。而在俞公馆的废墟里，一滴未干的血珠落在焦黑的书页上，慢慢晕开，显露出“第七实验室”的真正地址——不是在东京，而是在哈尔滨郊外的一座废弃教堂里。
那里，佐藤绫子己经等了整整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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