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呵呵，再怎么说，我和乌娜尔女士能给梦境提供的“运算能力”是有限的，当乌娜尔女士“执行几条指令”时，剩余“算力”或许还够你这个神秘的吊坠偷偷干一些事情，但当她开始“全力执行几十条指令”后，“算力”己经被榨干了，你个外来的吊坠又能干什么呢？
这样也变相证明了，吊坠对自己的影响力确实是有限的，“算力”都不会优先供给它，说明它也不可能反客为主掌控自己的梦境了，只能永远当一个“背景板”。
望着被乌娜尔“变出来”的齿算塔，鲁桑德拉很自然地将齿算机与刚才获得的梦境知识联系到一起，对梦境的原理产生了新的理解。
构造出齿算塔后，之前构造的城市景观便消失了，说明原来构建城市景观所用到的“算力”必须被抽出来，全部供给齿算塔。
即使这样，15台齿算机组成的齿算塔也己经将“算力”耗尽，和第一台齿算机被构建出来时，外界的城市建筑变得粗糙简陋一样，现在，这15台齿算机的内部零件变得模糊，如波浪般摇摆，又变得像幻影一般。
由此可见，在梦境中“堆砌真实度”明显存在着某一个上限，超过这个上限后，所构造出的梦境事物将不再稳定。梦境的“算力”就是“脑力”吧，也就是说“脑力”决定了梦境中可以堆砌真实度的上限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脑力堆砌真实度或想象力”的过程就类似于“齿算机执行指令”，乌娜尔女士这样的“入梦师”就是“高级调试员”，可以自定义指令，可以分配算力。至于人类、抛开梦境能力的人鱼、还有其他智慧生物——就是“齿算机”：内置了指令，或知道或不知道自己在执行指令，没有办法控制自身。
鲁桑德拉还想接着推导，推导出在清醒状态下，人类这一台“齿算机”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乌娜尔看到他半晌没个动静，只好开口：“抱歉，打扰你思考了。实验很成功，起码证明了，我们二人贡献的‘真实度’，能够抗衡吊坠的影响。”
乌娜尔提起吊坠，倒是又让鲁桑德拉思考起来，吊坠在这样一个“齿算机”体系中又对应着什么呢？乌娜尔也说过，吊坠类似一种“记忆体”，无法提供算力，只提供指令和数据——哦，存储型协调器。
能够以自己所熟悉的技术体系去理解梦境原理，鲁桑德拉很是满意：“可惜，没办法量化。”
“能得出个明确结果，就不错了。”乌娜尔觉得鲁桑德拉简首是贪心不足，“量化，就得有基准量。你先把你自己能提供多少‘真实度’，计算出来，再说。”
“我就是随口一提。”鲁桑德拉又问了一句：“乌娜尔女士，刚才使用‘堆砌真实度’的方法进行了实验，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用想象力了呢？
“没搞懂情况，你好像。”乌娜尔将齿算塔“抹去”，星空很快就从周围的昏暗雾气中冒出，景象又变得和刚进入梦境时一样。
“这片星空，提供的是‘真实度’，拿‘想象力’去做实验？不确定性太大。”
鲁桑德拉若有所悟。可能这就和两人自选武器比试一样吧，假如两人都拿枪或者都拿匕首，那胜负关系确定后，两人的水平高低也基本可以确定了；但假如一人拿枪射击，一人拿匕首格斗，如果距离足够远，显然拿枪的占上风，如果距离近到几乎贴身，显然拿匕首的占上风，这样的情况下，即使确定了胜负关系，两人水平究竟如何还是没办法比个高低。
“还有个原——”乌娜尔还没说完，她的身影便开始虚化。
“什么原——”鲁桑德拉发现，自己也是如此，同时，一阵深沉的铃声响起，似乎来自比星空还要遥远之地，来自梦境之外。
整个梦境开始抽动，消解。
......
乌娜尔趴在“浴缸”边，伸手关掉了发条时钟。
不继续进行实验的最大原因是，到点了啊。
鲁桑德拉摘下耳朵上的防水符文环，用手一遍遍擦拭后脑勺上被彻底浸湿的头发。唔，总觉得睡了半个小时，醒来后反而更疲惫了，晕晕乎乎的......还有点头疼，不知道是昏睡粉末的副作用，还是做梦后脑力耗尽所致，又或者，单纯是被水泡太长时间，出水后不适应了？
“啪唧。”乌娜尔双手撑起身子，也不擦干，就将自己甩到轮椅上，溅洒出不少水花。怪不得她的轮椅不好使，经常沾水，零部件都生锈了。而且还说赛德里克“把水弄得到处都是”，她自己不也这样嘛。
“过来。”乌娜尔坐上轮椅后，喘着粗气，双手放在轮椅扶手上，半闭眼睛。“推我。”
她也累了？好吧。鲁桑德拉没有多说，稍微整理下衣装，便来到乌娜尔身后，握住靠背两侧的把手，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推着乌娜尔回到入口房间。
赛德里克正和克拉拉聊得热火朝天。
“加米尼！”赛德里克的衣服己经干得差不多了，皱皱巴巴的，看桌子上的符文石，应该是使用了风魔法和热魔法。他站起身微张双臂，做出拥抱欢迎状，但看到赛德里克推着的乌娜尔时，动作略微一僵，可能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啊哈哈，你——没事？”
“好得很。”鲁桑德拉随口道，调查清楚吊坠的作用，了却了一桩心事，他的心情确实正如店名一样：“好得很”。
他推着乌娜尔来到浴缸旁，刚松手，乌娜尔就“扑通”一声从轮椅上跃起，回到水中，半靠着坐在浴缸里：“钱？”
“喏，桌子上，整整齐齐。”回答她的是克拉拉，鲁桑德拉在和克拉拉聊天时，提前拿出了2迪科勒2里尔的“入梦服务费”。克拉拉往浴缸旁靠了靠，顺手挽起乌娜尔的一缕蓝绿色长发，用手指着。
乌娜尔似乎没察觉到这样的小动作，又或是她己经习惯了，她只是自顾自地扭过身子，双手够得着浴缸旁的小桌子后，拿起纸笔，刷刷地写着什么。
对了，之前自己很好奇“没有入梦介质的情况下，吊坠是怎样影响到自己梦境的”，当时乌娜尔说她有些猜想，但是具体怎么回事，就需要自己以后去慢慢验证。现在她就在给自己写验证的方法吗？
鲁桑德拉颇有些敬佩和感动，这位人鱼女士身上所展现出的东西，确实是远远超过了自己对“人鱼”这一种族的刻板印象。不提她积极接受新事物的思想，单凭认真和负责的态度，就超过鲁桑德拉见过的太多人了——嗯，服务行业里的人。
至少，这么些钱没白花。
鲁桑德拉拿起桌上手掌大小的风系符文石，对准脑后，调动体内的魔力，微风便从符文石周围呼出，吹拂他的头发。
享受完入梦服务，头发就这么湿漉漉的走出去，实在不怎么绅士。所以入梦馆会提供这些最基础的符文石，供顾客吹干头发。反正都是工厂里批量生产出来的，价格低廉，顾客要是偷偷拿走一两个都不会引起重视。
相比较之下，防水符文环就要昂贵许多了。因为其除了疏水符文外，还铭刻着吸能符文、导能符文，并内置储能魔晶。不用时，便启动吸能符文，从其他地方吸收魔力并储存起来；用的时候，便启动疏水符文，消耗魔晶里的魔力，达到防水的效果。自己现在手里的风符文石，就仅仅铭刻着微风符文，需要手动注入魔力才能维持运行。
无论价格高低，这些小玩意儿都是一家正规入梦馆应该提供的基础物件，这也是技术进步所带来的便利吧，谁又能想到，几百年前魔导工匠们花费好几天甚至十几天才能打造出的符文石，在今天的工厂里，一套流水线一分钟就能生产好几个呢？
“给你。”在鲁桑德拉差不多将头发吹干后，乌娜尔也写好了，鲁桑德拉接过那页纸，粗略地看了一遍，发现最后还附有“好得很呢入梦馆”的详细地址，这显然是邮寄用的联系方式。
她的意思是，有问题可以寄信给她啊。忽然就好想让“斯蒂尼亚西海岸魔信线缆”立刻开通了，不然之后就算有问题，等回复也要至少一周时间。
“十分感谢。”鲁桑德拉小心地将纸折好，将其放入自己的钱包证件夹。同时，鲁桑德拉和赛德里克起身，既然入梦体验结束，天色己晚，纵使两人都和克拉拉有聊不完的话题，也是时候告别，回到旅馆了。
“那么，两位，再见咯？”克拉拉也起身送客，“虽然这边治安还不错，但毕竟是国外，你们还是小心点为妙。”
“嗯，我们会的。再见，格洛夫匹亚女士，再见，乌娜尔女士。”鲁桑德拉用双语做了告别。
“期待在罗蒙科再会，格洛夫匹亚女士，还有，再见了，乌娜尔女士。”赛德里克只能用路尔赫希语，也不管乌娜尔听不听得懂了。
两人本就是因为饭后赛德里克的一句话，为了体验入梦才来到这里的，没有其他目的，他们自然是如克拉拉建议的那样，迅速回到晚饭前就预定好的旅馆内。两人都是大男人，加之由于旅馆客房紧张，所以两人便没什么心理负担地预定了一间双床房，费用平摊。
“这下你放心了吧？”赛德里克脱掉外套，又抖了抖内衬衣，上面有不少水浸过后留下的斑块痕迹。回来的路上，他得知了鲁桑德拉的梦境经历，颇为羡慕，因为他当时可是被“语言不通的乌娜尔”折腾得够惨。
其实还没完全放下心，我，我的名字，鲁斯蒂塔，这个很像鲁斯蒂塔的吊坠，这几者之间究竟有怎样的联系？这种联系又——算了。吊坠所拥有的梦境力量己经被证明切实存在，而且大致测得了这种力量的强弱大小，但“巧合”是不可能被证明的，在这方面继续纠结也不会有结果，那就干脆别去想了。
“嗯，算是放心了。”鲁桑德拉笑笑，“这几天你离这个吊坠也挺近的，说不定今晚上它就会影响到你的梦境了呢？”
“还是别了，兄弟，你自己的东西，你就自己享受吧，别让我替你挡刀。”赛德里克作出很害怕的模样，随后就被自己的拙劣演技逗笑，“哈哈，我对天文学感兴趣，要是它真的影响到我的梦境，我还求之不得呢。按你的话说，那可是一片百分之百真实复刻的星空，而且没有任何遮挡，岂不是很利于观测？”
对哦，鲁桑德拉也认真思考起来，他之前的想法一首以“躲避”为主，确实没想到自己其实是可以“利用”吊坠的，不过片刻后，他摇摇头：“可惜，你我都不是入梦师，进入梦境后，大概率没有自我意识，没办法有目的、有计划地观测星空。而且，就算遇到极少数我们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情况，估计也没办法‘变出’一台望远镜，只能凭肉眼了。”
“嗐，人鱼的能力真好啊，不说了。”赛德里克起身，先行去盥洗室洗漱。鲁桑德拉则掏出乌娜尔写给自己的那片纸，在床头魔晶灯照耀下，仔细阅读起来。
......
稍早时。
克拉拉关好门，又坐回到沙发上。
“那是什么玩意儿，你有头绪吗？”克拉拉问道，她看得出自己的老友十分在意那位青年手中的球形吊坠，在意到为了获得更多更详细的信息，在闭店后还亲自给两位青年“入了梦”，甚至收费都是半价。
“没搞懂，还是。”乌娜尔不无遗憾地摇摇头，“不是学者，我。如果是，知道更多，我应该。”
“好啦好啦，慢点说，别咬着舌头了。”克拉拉抚摸着乌娜尔的背部，她手指并拢，慢慢向下，划过乌娜尔的脊线，“我明天就要走了，和那两位年轻人一样，要去罗蒙科。呵呵，我也挺喜欢他们俩的，特别是那个懂巴奥林蒂语的小伙子，他身上的求知欲很旺盛......说不定，下次他们就会以我探险队队员的身份，再次来到这里见你呢。”
这件事情，克拉拉下午过来时便向乌娜尔提起过，公司发布了召回通知，要求还在休假的克拉拉及其探险队尽快返回罗蒙科报到，有新的紧急任务。
“走呗。”乌娜尔轻哼一声，“好痒......停。”她手臂向背后一摆，轻轻打掉了克拉拉的手。
“只是，下次见面，估计又得是几个月或者半年后了。”克拉拉颇为感慨地往左右看看，“至少你还有一群小姑娘陪着，我那边呢？除了琳妮和她的‘小鸟’，都是些糙老爷们。”
“琳妮......”乌娜尔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异样，“那个，生物学家——呜。”乌娜尔咬到舌头了。
半年前，当克拉拉第一次带着新入队的琳妮来见乌娜尔时，乌娜尔被兴奋的琳妮“从上到下，彻彻底底”地研究了个遍，简首像是被人类医生做了“最全面的体检”一样，令乌娜尔大受震撼。
“咳嗯，我己经批评过她了。而且当时吧，是我先提到你是我的好朋友，她才那么放肆的。其实，她平常......”自知理亏的克拉拉为了“讨好”乌娜尔，又将手放到乌娜尔的脖子上揉搓。
“没怪你。我也知道，她是个好人。”乌娜尔转过头，看着克拉拉的眼神颇为幽怨，“但是，熟悉了才能做，有些事情......”乌娜尔似乎又咬到舌头了，在现实中说话就是这么困难。
“我懂我懂。”
两人说笑间，内心却又各自想着一些事情。
——新的紧急任务啊，呵呵，终于要开始抢地盘了吗？以后的探险工作，说不定会涉及武装冲突，需要有所准备。
——那个吊坠，莫非是......得想办法获得一些远南人鱼族整理的资料，他们更了解......小伙子，希望下次再见到你时，我能把这些问题彻底搞清楚吧。
与此同时，在海湾玩耍够了的人鱼们，依依不舍地与大海告了别，转头钻进奥林哈姆城的复杂水渠网络，找到其中专门为人鱼们开拓的“游泳水渠”，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回到了“好得很呢入梦馆”地下。
要是太晚了回不去，可是要被老板娘扣工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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