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西章 墨痕凝旧忆,麦香引新程
星陨镜的光纹往前漫延时,那股混着竹香、麦香的暖气流还缠在脚踝,像刚从合魂院灶上揭下来的麦糕,余温浸着衣料,连带着指尖都泛着点甜。林砚之往前走了几步,光纹上的“传承圆”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片细碎的墨点,墨点落在光纹上,竟晕开成了一张张旧纸的模样——纸上有歪歪扭扭的小楷,有画得不成形的竹帘,还有些用麦秆压出的浅痕,像谁把合魂院的日常,都拓在了这光纹上。
“这墨点……像是从柳先生的手札里渗出来的。”凌雪的冰灵罗盘转得缓了些,盘面的白光映着那些墨点,竟显出些模糊的人影,“你看那团墨晕,像不像魏墨翁研墨时溅在纸上的?还有那道麦秆痕,和孩子们编哨子时压在纸上的印子一模一样。”
阿蛮的藤蔓轻轻拂过光纹上的墨点,藤蔓上的晨露滴在墨晕里,“滴答”一声,墨晕突然散开,眼前的景象瞬间变了——不再是合魂院的院坝,而是间小小的墨坊,墨坊的墙是用黄泥糊的,墙根摆着几排黑陶墨缸,缸里泡着松烟和胶,空气里飘着股浓醇的墨香,混着点麦秆的干香,是魏墨翁年轻时待的墨坊。
“这是……魏墨翁的旧墨坊?”林砚之看着墙根那排墨缸,缸沿上还沾着些干涸的墨渍,像多年没清洗过,“柳先生手札里提过,魏墨翁年少时在镇上的‘松烟斋’当学徒,后来斋主去世,他就自己开了这间小墨坊,首到合魂院建成,才把墨坊搬到了院里。”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墨坊深处传来“沙沙”的声响,不是研墨的声,是纸页翻动的声,混着点轻咳,像个老人在灯下翻旧物。众人往里走,就见墨坊的角落里摆着张旧木桌,桌上放着盏油灯,灯芯跳着小小的火苗,映着桌前的身影——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后生,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袖口沾着墨渍,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块刚揉好的墨团,小心翼翼地往墨模里填。
“这是年轻时的魏墨翁?”阿蛮的藤蔓缠上木桌的桌腿,桌腿上刻着个小小的“魏”字,刻痕还很新,像是刚刻上去没多久,“他看起来比在合魂院时瘦些,也青涩些,不像后来那样沉稳。”
年轻的魏墨翁填完墨团,把墨模放在桌上,伸手揉了揉肩膀,又拿起旁边的一张旧纸,纸上写着几行字,是“松烟斋”斋主的笔迹:“做墨如做人,松烟要纯,胶要匀,揉要缓,晾要透,一步都急不得。若有半点浮躁,墨就会裂,人也会歪。”他指尖划过那几行字,轻轻叹了口气,又拿起一块松烟,往石臼里倒。
“看来他是在想斋主了。”凌雪的冰灵罗盘上,白光映出些过往的碎片——是年轻的魏墨翁跟着斋主学研墨,斋主手把手教他揉墨团,教他辨松烟的好坏,教他看天气晾墨。有一次,他急着出墨,没等墨晾干就收了起来,结果墨块全裂了,斋主没骂他,只是把裂了的墨块放在他面前,说:“你看这些墨,裂得像人心,一旦急了,就留了缝,再也补不好了。”
年轻的魏墨翁往石臼里加了些水,开始研松烟。研墨的动作很慢,石杵在石臼里转着圈,松烟慢慢变成了墨浆,墨香越来越浓。他研着研着,突然停了下来,看向墨坊的门口——门口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小男孩,大约七八岁,手里拿着个破竹篮,篮里装着些干麦秆,正怯生生地往里看。
“你找谁?”年轻的魏墨翁放下石杵,站起身。小男孩往后缩了缩,小声说:“我……我想换块墨。我娘说,我要上学了,得有块好墨写字,可家里没钱,只有这些麦秆,是我自己晒的,很干,能烧火,也能编东西……”
年轻的魏墨翁走到门口,蹲下来,看着小男孩手里的麦秆:“这些麦秆编得真整齐,你编的?”小男孩点点头:“是我编的!我娘教我的,她说麦秆编得好,就能换些小东西。”年轻的魏墨翁拿起一根麦秆,麦秆很干,也很光滑,看得出是用心晒过、捋过的。他笑了笑,往墨坊里走:“你等着,我给你拿块墨。”
他从桌下的竹筐里拿出一块刚晾好的小墨块,墨块不大,却很光滑,上面刻着个小小的“纯”字。“这块墨给你,”他把墨块递给小男孩,“不用你换,就当我送给你的。你要好好写字,别像我小时候一样,总着急,写不好字,也做不好墨。”
小男孩接过墨块,眼里亮了起来,把竹篮里的麦秆往年轻的魏墨翁手里塞:“不行!我娘说,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这些麦秆你拿着,能烧火,冬天烤火暖和。”年轻的魏墨翁推辞不过,只好接过麦秆,放进墙角的竹筐里:“那我收下了,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小柏!”小男孩笑着说,“我家就在镇东头,我以后每天都来给你送麦秆,你要是需要,我还能帮你劈柴!”年轻的魏墨翁点点头:“好!那你以后放学了就来,我教你研墨,也教你写几个字。”
顾小柏高兴地跳起来:“真的吗?太好了!谢谢魏大哥!”他拿着墨块,蹦蹦跳跳地跑出了墨坊,衣角的麦秆碎掉在地上,被风卷着,落在了墨缸边。
林砚之看着顾小柏的背影,愣了愣:“顾小柏……难道是顾伯年轻时的名字?”凌雪的冰灵罗盘转了转,盘面的白光映出顾伯在合魂院劈竹丝的样子,和刚才的顾小柏眉眼竟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他。柳先生手札里说,顾伯小时候家贫,靠编麦秆换东西过活,后来认识了魏墨翁,才跟着他学手艺,慢慢成了合魂院的竹匠。”
正说着,墨坊的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走进来的是个穿灰布衫的老人,手里拿着个旧墨锭,是“松烟斋”的旧墨。“小魏,你这墨坊的生意怎么样?”老人把墨锭放在桌上,“我这墨快用完了,来你这儿买块新的。”
年轻的魏墨翁赶紧给老人倒了杯热水:“顾大爷,您坐!生意还行,就是来买墨的人不多,大多还是老主顾。您要什么样的墨?我给您拿。”顾大爷喝了口热水,指了指桌上的墨模:“就你自己做的那种小墨块就行,我年纪大了,用不了多少墨,写写字,记记账,够了。”
年轻的魏墨翁从竹筐里拿出一块墨块,递给顾大爷:“您拿好,这墨是新晾的,墨色浓,写出来的字好看。”顾大爷接过墨块,闻了闻:“嗯,还是你做的墨香,和你师父做的一样好。你师父要是还在,肯定为你高兴。”
年轻的魏墨翁低下头,手里的布巾攥得紧了些:“师父他……要是还在,肯定会骂我,说我把‘松烟斋’的生意做砸了。”顾大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说!你师父知道你尽力了。现在镇上的人都喜欢用洋墨水,墨块卖不出去也正常。你看我家小柏,昨天还说要学研墨,以后让他跟着你,帮你打打下手,也学门手艺。”
“您说的是顾小柏?”年轻的魏墨翁抬起头,“他今天来过,我给了他一块墨,他说以后要给我送麦秆。这孩子很勤快,也很聪明,要是他愿意学,我就教他。”顾大爷笑了:“那就好!我家小柏从小就喜欢编东西,竹丝、麦秆,什么都编,你教他研墨,再让他学些竹匠活,以后肯定有出息。”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门外传来顾小柏的声音:“魏大哥!我来给你送麦秆了!”他跑进门,手里拿着个装满麦秆的竹篮,身后还跟着个穿绿布衫的小女孩,手里拿着块刚蒸好的麦糕:“魏大哥,这是我娘蒸的麦糕,让我给你送来尝尝!”
年轻的魏墨翁接过麦糕,异世玄途:星图引路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异世玄途:星图引路最新章节随便看!麦糕还冒着热气,混着墨香,竟有种说不出的暖:“谢谢你,小柏!还有这位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躲在顾小柏身后,小声说:“我叫顾阿芷,是顾小柏的妹妹。”
顾大爷笑着说:“这是我孙女,阿芷。她娘蒸麦糕的手艺好,以后让她常给你送些,你一个人在墨坊,也得吃些热乎的。”年轻的魏墨翁把麦糕分成几块,递给顾大爷、顾小柏和顾阿芷:“你们也尝尝,真好吃!比我自己煮的粥好吃多了。”
西人坐在墨坊的木桌旁,吃着麦糕,聊着天。顾大爷说,镇上的私塾要招个先生,问年轻的魏墨翁愿不愿意去教孩子们写字;顾小柏说,他今天在私塾里学了个“墨”字,写得不好看,想让魏墨翁教他;顾阿芷说,她娘明天要蒸麦糕,想让魏墨翁去家里吃,顺便教她编麦秆哨子。
年轻的魏墨翁笑着答应了,眼里的愁绪淡了些,像被麦糕的热气烘散了。他看着顾小柏和顾阿芷,又看了看桌上的墨块和墙角的麦秆,突然觉得,就算墨坊的生意不好,就算以后没人用墨块了,只要还有人愿意学研墨,愿意学编麦秆,愿意吃他做的墨、他送的麦糕,这墨坊就值得开下去,这手艺就值得传下去。
林砚之看着眼前的场景,指尖轻轻碰了碰桌上的墨块,墨块竟慢慢变凉了,像过了很多年。光纹又开始往前漫延,墨坊的影子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间小小的竹屋,竹屋的墙是用竹丝编的,屋顶盖着麦秆,屋里摆着几张竹椅和一张竹桌,是顾伯年轻时的竹匠铺。
竹屋里,顾小柏己经长成了二十来岁的青年,穿着件粗布短褂,手里拿着把竹刀,正在劈竹丝。竹丝很细,像头发丝一样,他劈得很认真,每一刀都很稳,不像年轻时那样毛躁。竹屋的角落里,坐着个穿蓝布衫的老人,是顾大爷,他正坐在竹椅上,看着顾小柏劈竹丝,手里拿着个麦秆哨子,是顾小柏小时候编的。
“小柏,你这竹丝劈得越来越好了,比你爹当年劈得还好。”顾大爷把麦秆哨子放在嘴边,吹了声,哨音清亮,像山里的鸟鸣,“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第一次劈竹丝,把手指划破了,哭着说再也不学了,结果第二天又拿着竹刀来劈,说要编个竹篮给你娘装麦糕。”
顾小柏笑了笑,把劈好的竹丝放在竹篮里:“当然记得!那时候魏大哥还笑话我,说我劈的竹丝像柴火,编出来的竹篮肯定装不了麦糕。后来他教我研墨,教我写字,还教我怎么劈竹丝,说劈竹丝和研墨一样,都要稳,要慢,急不得。”他拿起一根竹丝,在手里比划着,“现在我才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不管是劈竹丝,还是做人,都要稳,要慢,一步一步来,才能做好。”
正说着,竹屋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魏墨翁,他也长成了中年,穿着件长衫,手里拿着块刚做好的墨块:“小柏,我来给你送墨块了。你上次说要写对联,这墨块浓,写出来的字好看。”顾小柏接过墨块,闻了闻:“谢谢魏大哥!你做的墨还是这么香。我最近编了个竹筐,给你装墨块用,你看看喜欢不?”
他从竹桌下拿出一个竹筐,竹筐编得很精致,上面编着些墨锭和竹丝的图案,是他特意为魏墨翁编的。魏墨翁接过竹筐,眼里满是欢喜:“喜欢!太喜欢了!这竹筐编得真好看,比镇上竹匠铺编的还好。以后我的墨块就用这个竹筐装,走到哪儿都带着。”
两人坐在竹桌旁,聊起了合魂院的事。魏墨翁说,顾阁老想在山里建个合魂院,专门教孩子们学手艺,问他愿不愿意去;顾小柏说,他早就想去了,山里安静,适合做竹匠活,也适合教孩子们劈竹丝。顾大爷坐在旁边,笑着说:“你们去吧!我也跟着去,给你们烧火做饭,蒸麦糕,让孩子们在山里也能吃些热乎的。”
三人正说着,就听见竹屋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是个清脆的童声:“顾大哥,魏大哥,你们在吗?我来学编竹篮!”门外站着个穿红布衫的小女孩,手里拿着根竹丝,是顾阿芷的女儿,顾小柏的侄女。
顾小柏笑着把门打开:“快进来!我教你编竹篮。你看这竹丝,要劈得细,编的时候要一上一下,这样编出来的竹篮才结实。”小女孩点点头,接过竹丝,跟着顾小柏学编竹篮。魏墨翁坐在旁边,看着她们,手里拿着块墨块,正在研墨,墨香混着竹香,像合魂院的味道。
林砚之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觉得,合魂院的故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故事,是魏墨翁的墨香,是顾伯的竹丝,是顾大爷的麦糕,是孩子们的笑声,是所有人的坚守和传承,像一根长长的线,把每个人的故事都串在了一起,串成了一个永远不会断的圆。
光纹又开始往前漫延,竹屋的影子慢慢淡去,眼前出现了合魂院的后院竹阁。竹阁里摆满了旧竹帘,每一张竹帘上都编着不同的图案,有孩子们的笑脸,有匠人的手艺,有麦糕和墨块,是合魂院历年的旧竹帘。竹阁的中央,放着一张旧木桌,桌上摆着本旧手札,是柳先生的手札,手札的最后一页,写着段新的字:
“合魂院的传承,从来不是某个人的坚守,是墨香里的耐心,是竹丝里的沉稳,是麦糕里的温暖,是孩子们眼里的光。从魏墨翁的墨坊,到顾伯的竹匠铺,再到合魂院的院坝,手艺在传,温暖在传,希望也在传。那些旧墨块、旧竹丝、旧麦秆、旧竹帘,不是被遗忘的过去,是被珍藏的回忆,是续写未来的底气。因为有这些回忆,有这些传承,合魂院的故事,才能一辈辈,一代代,永远传下去。”
林砚之指尖划过那段字,星陨镜的圆光突然亮了起来,里面的墨点和竹丝慢慢融在一起,竟凝成了一块小小的“传承墨”,墨上刻着“合魂”二字,像把所有的墨香、竹香、麦香和温暖都融在了里面。
“这墨……”阿蛮的藤蔓轻轻碰了碰“传承墨”,墨上竟飘出些小小的光点,光点落在西人身上,像撒了把碎金,“里面好像藏着合魂院所有人的故事。”
凌雪的冰灵罗盘上,那些光点正慢慢凝成一幅“忆旧图”,图上是魏墨翁的墨坊、顾伯的竹匠铺、合魂院的院坝,还有孩子们学手艺的样子,像把所有的回忆都串在了一起。“这是合魂院的根,”凌雪看着罗盘上的图,“是所有传承的开始,也是所有故事的延续。”
林砚之拿起“传承墨”,墨很轻,却又很重,像承载着所有的回忆和希望。他往光纹外走时,身后传来墨坊的研墨声、竹匠铺的劈竹声、合魂院的笑声,这些声音像股暖流,淌在通道里,像在为这段关于回忆的旅程,画上一个温暖的逗号——而那星陨镜上的圆光,也在这股暖流里,变得更亮更温润,像把所有的回忆、所有的传承、所有的温暖都融成了一块永远不会干的墨,浓得像魏墨翁的墨香,韧得像顾伯的竹丝,暖得像顾大爷的麦糕,永远都在等着新的人来,蘸着这墨,在合魂院的竹帘上,续写关于传承的新故事。
光纹往前延伸,竹阁的影子慢慢淡了,却留下一股混着墨香、竹香、麦香的暖香,像把合魂院的所有回忆都裹在了里面,飘在通道里,像在说“我们的故事,从墨坊开始,从竹匠铺开始,从麦糕的热气里开始,永远都不会结束,永远都在等着新的人来,把这故事,接着写下去”。林砚之回头看,见竹阁里的旧竹帘上,那些孩子们的笑脸和匠人的手艺正慢慢变亮,像一颗颗小小的星辰,亮得像回忆里的光,暖得像人心头的热,像合魂院的墨香,永远都那么浓,那么醇,永远都在牵引着新的人,走向关于传承的新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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