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府衙的青石台阶被连日阴雨泡得发潮,檐角的水珠顺着兽头滴水嘴往下淌,在地上砸出一圈圈湿痕。正堂里,一个穿着锦缎袍子的老头正站在大堂中央,手里的马鞭往地上抽得噼啪响,嘴里的话像含着块热红薯,咕噜噜滚出来,谁也听不清到底在说啥。
“他说的是啥?”太守王朗扒着刘备的袖子,额头上的汗珠子比外面的雨点子还密,“听着像是在骂人?”
刘备也皱着眉。他自小在涿郡长大,走南闯北也算听过不少方言,可这老头的话实在邪门,每个字都像被门夹过,硬邦邦的还带着股子土腥味。旁边的关羽捋着胡子,眉头拧成个疙瘩,张飞早按捺不住,攥着拳头就想上前:“哪来的老东西,在这儿撒野!再不说人话,老张把你扔出去喂狗!”
“翼德,稍安勿躁。”刘备按住他,转头看向站在廊下的陈界,“陈壮士,你看这……”
陈界刚从后院回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麦饼。他本来想看看热闹,脑子里突然“叮”的一声,弹出个新提示,说是解锁了第44天的技能,叫啥语言通晓,古今中外的话都能听懂,连方言暗号都不在话下。
这可巧了。
他嚼着麦饼走到堂中,那老头正好又吼了一嗓子,这次陈界听得分明——“袁绍公说了,刘备要是再不发兵去打公孙瓒,等我们家主公灭了幽州,第一个就踏平你这徐州城!”
“哦,原来是袁绍派来的。”陈界抹了把嘴,突然换上一口地道的河北腔,那腔调比老头还地道,带着股子沧州府特有的齉鼻音,“我说大爷,您这一路从邺城过来,遭不少罪吧?听说过滹沱河涨水没?前几天刚冲垮了三座桥,您这马鞭子倒是油光水滑的,看来没少花钱雇向导啊。”
老头猛地顿住脚,手里的马鞭差点掉地上。他瞪着陈界,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凸出来:“你……你这后生咋会说俺们河北话?”
“俺姥姥家是河间府的,”陈界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碗水,慢悠悠地说,“小时候跟着姥姥在村里住过几年,村头王大爷的驴叫都比您这嗓门好听。对了,您刚才说袁绍公让俺们发兵?”
他把“俺们”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带着股子乡野间的熟稔,听得旁边的徐州官员们大眼瞪小眼——这陈壮士昨天还说自己是河间人士,咋今天连河北乡下的嗑都能唠上了?
老头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老乡”打懵了,梗着脖子道:“袁绍公说了,公孙瓒乃是国贼,天下诸侯都该出兵讨伐!刘备坐拥徐州,手握万余兵马,凭啥缩着不动?”
“凭啥?”陈界把茶碗往桌上一放,声音陡然拔高,那股子河北腔里瞬间掺了火性,“凭袁绍公自己带着十万兵,在界桥跟公孙瓒耗了仨月,连人家的白马义从都没摸到一根毛!凭他一边喊着讨贼,一边派儿子去抢韩馥的冀州粮库!凭他自己的侄子在青州烧杀抢掠,他装聋作哑当没看见!”
一连串的话像连珠炮似的砸出来,每个字都带着河北乡下骂人的糙劲儿,却又字字戳在点子上。老头被骂得往后缩了缩,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这后生咋敢编排袁绍公?”
“俺不是编排,俺是说实在话。”陈界身子往前倾了倾,语气里带了点嘲讽,“您回去跟袁绍公说,想让俺们徐州出兵也行。先送二十万石粮来,得是新收的谷子,不能掺沙子;再送五百匹好马,得是能上战场的,别拿拉磨的驴充数。这些都齐了,俺们刘备将军立马带着人去帮他打公孙瓒——要是拿不出,就别在这儿充大瓣蒜!”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的张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关羽也忍不住嘴角往上扬,连一首紧张的王朗都偷偷松了口气。这话说得糙,却把徐州的难处和袁绍的虚伪全点透了,比文绉绉的辩驳管用十倍。
老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界说不出话来。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哪个地方的人能把河北方言说得这么溜,还能用这方言把袁绍骂得这么难听,关键是句句在理,让他想反驳都找不到由头。
“你……你们等着!”老头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瞪了陈界一眼,“你这后生有种!袁绍公会记住你的!”
“慢走不送!”陈界在他身后喊,“路上小心点,别让滹沱河的水把您那身锦缎袍子泡坏了,不值当!”
老头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台阶上,抓着马夫的手狼狈地爬上马车,连随从递过来的伞都没接,就这么冒着雨跑了。
看着马车消失在雨幕里,王朗这才凑过来,一脸佩服:“陈壮士,您这方言说得也太地道了!刚才那老头,怕是到现在都以为您是他老乡呢!”
“瞎糊弄呗。”陈界摆摆手,刚才那股子河北腔瞬间没了,又变回了平常的语调,“对付这种人,就得用他听得懂的话骂,不然他还以为咱们徐州人好欺负。”
关羽走过来,手里的青龙偃月刀往地上一顿,沉声道:“袁绍此人,野心不小,这次派使者来,怕是试探多于问责。陈壮士这番话,既没失了礼数,又戳破了他的算计,好!”
张飞更是拍着大腿笑:“我看那老东西回去得吓破胆!说不定还会跟袁绍说,徐州有个河北老乡,嘴皮子比刀子还厉害!”
雨渐渐小了,天边透出点微光。刘备站在廊下,望着外面被雨水洗刷得发亮的石板路,突然叹了口气:“天下纷乱,各方势力勾心斗角,一句话说错就可能引来兵祸。今日若非陈壮士,徐州怕是要被袁绍抓住把柄了。”
陈界没接话,只是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他知道,这老头回去肯定会添油加醋地跟袁绍告状,但那又怎样?反正他现在有了这语言通晓的本事,下次不管是曹操派来的说客,还是江东来的使者,哪怕是南蛮部落的人,他都能应付自如。
正想着,旁边的王二凑过来,一脸好奇:“陈大哥,您刚才说的河间府,真有那么厉害的骂人名声?”
“哪有什么名声,”陈界笑了笑,“不过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在这乱世里,多会几种话,总比只会一种强。”
王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陈界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佩服。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陈大哥的本事,从来都不止那些能凭空变出东西、能让伤口愈合的奇术,更厉害的是,他总能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最棘手的麻烦。
府衙外的雨彻底停了,屋檐上的水珠还在滴答作响。远处的城墙在雨后的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城门口的士兵换了岗,吆喝声顺着风飘过来,带着点烟火气。谁也不知道,一场可能引发诸侯纷争的外交风波,就这么被几句地道的方言消弭于无形。而那个刚刚骂走袁绍使者的年轻人,正坐在府衙的台阶上,琢磨着晚上该用新学的蜀地方言,跟从益州来的商人讨价还价,买点好茶叶。
会吐槽的白菜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T7F5/)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