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试传能量·阿铁臂生暖
黑矿的夜比墨更浓，连星子都被厚重的矿尘压得喘不过气。沈砚蜷缩在冰冷的石铺角落，指尖反复着掌心那块核桃大小的逆雷石。矿石表面的雷纹像活物般微微起伏，白日里被监工的铁靴踩过的伤口还在渗血，可这点痛比起体内乱窜的能量流，竟算不得什么了。
“还没睡？”邻铺的阿铁翻了个身，粗粝的嗓音在黑暗里低得像风刮过矿道。他后背上新添的鞭伤还没结痂，白日替沈砚挡监工那几鞭，此刻该正疼得钻心。
沈砚往石铺里缩了缩，把逆雷石往袖管深处藏了藏：“睡不着。”
矿洞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渐渐稀疏，只剩下远处暗河呜咽的水声，还有监工巡夜时铁链拖地的哗啦声。那声音每近一分，沈砚就觉得喉头发紧——白日里观雷纹时突然涌上的念头，像颗发了芽的种子，正顶得他心口突突首跳。
“引能入体”，这西个字在他舌尖滚了又滚。前日里对着雷纹枯坐半宿，那些扭曲的纹路忽然在眼前活了过来，像是无数条银色小蛇在岩壁上游走，顺着他的视线钻进脑海。恍惚间竟听懂了些什么，像是矿石在说“聚则溢，散则存”。
“阿铁，”沈砚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你信石头会说话吗？”
阿铁沉默了片刻，后背的伤口该是牵扯到了，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声：“老矿奴说过，这黑矿底下埋着山神。可山神要是真有灵，怎会眼睁睁看着咱们遭这份罪？”他顿了顿，忽然凑近了些，石铺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你那块石头，当真不同寻常？”
沈砚攥紧了掌心的逆雷石。白日里监工搜查时，是阿铁故意把半个窝头扔在地上，趁着混乱将矿石踢到了石床底下。那几鞭抽在阿铁背上时，每一响都像抽在沈砚心上，震得他胸腔发闷。他缓缓摊开手，逆雷石在昏暗中泛着极淡的银光，雷纹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流动，像是在呼吸。
“你把胳膊伸过来。”沈砚的声音发颤，不知是怕还是激动。
阿铁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将左臂伸了过来。他的胳膊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最显眼的是道月牙形的疤，那是去年被矿车碾过时留下的，当时血流了整整一矿道，谁都以为他活不成了。
沈砚深吸一口气，将逆雷石按在阿铁的伤疤旁。冰凉的矿石贴上皮肤的刹那，阿铁猛地瑟缩了一下。沈砚闭上眼睛，试着回想白日里观雷纹时的感觉——那些乱窜的能量流像是群脱缰的野马，他得找到缰绳。
“集中精神……想着让能量往他胳膊上走。”沈砚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想起矿石堆里找到的那张旧图纸，边角处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纹路，当时只当是废纸，此刻却忽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那些纹路竟与逆雷石上的雷纹隐隐相合，像是条蜿蜒的河道。
体内的能量流果然顺着记忆中的纹路动了。起初只是涓涓细流，顺着沈砚的手臂往逆雷石里钻，矿石突然发烫，沈砚的额角瞬间沁出冷汗。他咬着牙不肯松手，忽然听见阿铁低低“咦”了一声。
“怎么了？”沈砚急问，生怕出了差错。
“暖……”阿铁的声音里带着茫然，“疤这儿，像揣了块炭火。”
沈砚猛地睁眼，借着从矿洞缝隙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见阿铁胳膊上的伤疤正泛着淡淡的红光。逆雷石上的雷纹剧烈闪烁，像是在欢呼，而阿铁那条月牙形的旧疤，边缘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停、停！”阿铁忽然抽回胳膊，声音里带着惊惶。他反复着自己的伤疤，指尖从平滑的皮肤划过，满脸难以置信，“这……这是怎么回事？”
竹晴园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沈砚也愣住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心，逆雷石己经恢复了冰凉，而体内的能量流虽然弱了些，却比先前温顺了许多。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流到了阿铁身上，像是把自己的力气分了出去，却又奇异地没有疲惫感。
“老矿奴说的分灵术……”沈砚喃喃道，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或许不是骗人的。”
阿铁忽然抓住沈砚的手腕，他的手心滚烫，比刚才矿石的温度更甚。黑暗里，沈砚能看见他眼底跳动的光，那是连日来被监工的鞭子、沉重的矿石压下去的光，此刻竟重新亮了起来。
“再试试。”阿铁的声音发紧，带着种近乎虔诚的期待，“往我伤得最重的地方传。”
沈砚点头，这次熟稔了许多。他让阿铁转过身，看着那纵横交错的鞭伤——新伤叠着旧伤，有些地方的皮肉己经硬得像老树皮。沈砚将逆雷石按在最狰狞的那道鞭痕上，这次没等他主动引导，能量流就顺着雷纹涌了过去。
阿铁闷哼一声，却没有再喊停。沈砚看见他后背上的鞭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红肿，甚至有细小的新肉在伤口边缘冒出来。逆雷石的光芒越来越亮，矿洞角落里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几个被惊醒的矿奴探出头，看见这诡异的景象，都吓得捂住了嘴。
“别出声！”阿铁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暖流顺着脊背往下淌，那些日夜折磨他的疼痛正在消退，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沈砚忽然觉得头晕目眩，逆雷石的光芒骤然黯淡下去。他手一松，矿石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阿铁连忙转身扶住他，触到他胳膊时吓了一跳——沈砚的皮肤凉得像冰。
“你怎么样？”
“没事……”沈砚摆摆手，喘着粗气，“就是有点脱力。”他看着地上的逆雷石，刚才还鲜活的雷纹此刻变得黯淡，像是睡着了，“这石头……好像也累了。”
阿铁忽然抓住沈砚的手，将他的手指按在自己后背上。沈砚摸到一片光滑的皮肤，哪里还有半分鞭伤的痕迹？他猛地抬头，正对上阿铁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映着矿洞顶漏下的月光，像淬了火的钢。
“沈砚，”阿铁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咱们能成。”
沈砚的心猛地一颤。他想起老矿奴咳着血说的那些话，想起监工皮靴下的血痕，想起织户女被押走时绝望的哭喊。这些日子像块巨石压在他心头，此刻却忽然松动了些。
黑暗里，又有几个脑袋探了过来。是住在隔壁石铺的老马，还有总爱跟在阿铁身后的小个子，他们刚才显然都看见了。老马颤巍巍地开口：“沈小哥，能……能给我也试试不？我这腿，去年塌方砸坏的，现在还走不利索……”
沈砚看着他们期盼的眼神，又看了看地上的逆雷石。矿石表面的雷纹虽然黯淡，却隐约还在起伏，像是在积蓄力量。他忽然笑了，这是他被抓进黑矿三个月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笑。
“等石头歇过来了，”沈砚捡起逆雷石，紧紧攥在手心，“咱们一个个来。”
阿铁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麻衣传过来，暖得像刚才流进胳膊里的能量。远处巡夜的铁链声渐渐远了，矿洞里又恢复了寂静，可沈砚知道，有什么东西己经不一样了。
那些蜷缩在石铺里的身影不再只是默默忍受，他们的眼睛在黑暗里亮起来，像一颗颗重新燃起的星子。沈砚低头看着掌心的逆雷石，矿石的凉意里仿佛藏着滚烫的希望——或许老矿奴说的不对，逆雷石不是只配仙者用的，它该是属于他们这些在泥沼里挣扎求生的人。
分灵术能破局，父亲留在记忆碎片里的话忽然清晰起来。沈砚将逆雷石藏进贴身的布袋，指尖触到布料下自己胳膊上的雷纹，那里正微微发烫，像是在应和着什么。
他知道，从今晚开始，这黑矿里的规则，该变一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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