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笔被销毁后，明璃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和明玥说话。她们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两个透明人，擦肩而过时都不会看对方一眼。林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调和——她的抑郁症刚好了些，经不起再一次的刺激。
楚峻对家里的低气压毫无察觉。他正忙着公司的上市计划，每天回家都带着一身酒气，对两个女儿的冷淡视而不见，只是偶尔会对明玥说：“好好准备英语演讲比赛，拿个奖回来，给楚家增光。”
那是个全国性的比赛，冠军能获得国外名校的保送资格。明玥为此准备了很久，请了专八的老师做辅导，演讲稿改了十几遍，连发音都练得和BBC播音员差不多。她把演讲稿藏在加密的U盘里，从不离身。
明璃对这个比赛没兴趣。她的英语成绩中等，口语带着点口音，楚峻说：“你还是把精力放在理科上吧，别好高骛远。”
但她心里憋着一股气。录音笔被销毁的那晚，她在日记本的残页上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她开始偷偷关注明玥的演讲准备。她发现明玥有个习惯，每天晚上都会把U盘插在电脑上，对着镜子练习。而她的电脑密码，是她们的生日——明玥总觉得“简单的才最安全”。
一个周末的下午，明玥出去参加派对，电脑没关。明璃犹豫了很久，还是坐在了她的电脑前，输入了生日日期。屏幕解锁了。
U盘里的演讲稿很长，用词华丽，论点却有些空泛。明璃在网上搜了搜，发现其中几段话，和某篇国外学者的论文几乎一模一样，连例子都没换。
明璃的心跳得飞快。她把那篇论文打印出来，和明玥的演讲稿对比着看，像在研究一份解剖报告。她知道，一旦举报，明玥不仅会失去比赛资格，还会身败名裂。
“你在干什么？”明玥突然回来了，看到她坐在自己的电脑前，脸色瞬间变了。
“没什么。”明璃把论文和演讲稿藏在身后，站起身，“路过，想借本书。”
明玥一把推开她，检查了U盘里的文件，确认没少什么，才松了口气：“以后别碰我的东西！”
明璃没说话，转身就走。她把打印的论文和演讲稿藏在床垫下，像藏了颗定时炸弹。
英语演讲比赛初赛那天，明玥的表现很出色，评委们频频点头，楚峻坐在台下，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明璃坐在最后一排，手里捏着那封匿名举报信，信封的边缘被她捏得发皱。
“下一位，楚明玥。”主持人念到她的名字时，明玥像只骄傲的天鹅，走上舞台。
明璃看着她站在聚光灯下，左眼的琥珀色在灯光下像块宝石。她想起五岁生日宴上，明玥故意打碎的汝窑笔洗；想起奥数竞赛后，被调换的答题卡；想起那场浇灭她希望的暴雨；想起那支被烧毁的录音笔……
最终，她还是把举报信塞进了评委席的信箱。信里只附了那份对比文件，没写任何名字。
公布晋级名单时，没有明玥的名字。评委说：“有选手涉嫌抄袭，取消资格。”
明玥站在舞台边，脸色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楚峻冲过去质问评委，声音大得像打雷，但没人理他。
明璃走出赛场时，阳光有些刺眼。她没回头，也没觉得痛快，心里像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她不知道，明玥在她离开后，站在空荡荡的舞台上，对着话筒说：“我知道是你干的，楚明璃。这次，我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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