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助理冲进总裁办公室时，怀里的文件袋差点散开。他对着空气做了三次深呼吸，才敢把那份烫金的礼服订单放在冷天翊面前的紫檀木办公桌上。
“冷总，这是‘云裳’那边送过来的确认单，您过目。”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订单上“客户姓名”一栏填着“宁微雨”，尺寸栏里的肩宽、腰围，分明是他上周帮冷总整理员工档案时，瞥见的那位“特殊助理”的信息。
冷天翊正在签署一份并购协议，笔尖在“法定代表人”处顿了顿，抬眼扫过订单：“有问题？”
“没、没问题！”陈助理咽了口唾沫，指尖在文件边缘抠出个小月牙，“只是……云裳的高定礼服，通常只给……只给有头有脸的人物做，而且需要提前三个月预约。他们说您亲自打的电话，让设计师明天就上门量体？”
他跟着冷天翊五年，见过这位冷面总裁拒绝过多少名媛的邀约，见过他把价值七位数的珠宝随手丢进慈善拍卖箱，却从没见过他为哪个女人如此费心——更何况是个半年前还在送外卖，如今顶着“数据助理”头衔的女孩。
冷天翊签完字，把钢笔插进笔帽：“让设计师明天十点到冷宅，就说是集团年度优秀员工的福利。”
陈助理“哦”了一声，脚步却像被钉在原地。他实在想不通，冷氏集团的“优秀员工福利”啥时候奢侈到送高定礼服了？去年的年度最佳员工，也只得了块刻字的纯金纪念币。
“还有事？”冷天翊抬眼，目光锐利如刀。
“没、没事！我这就去安排！”陈助理抱着文件袋落荒而逃，出门时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黎安然。
黎安然穿着身香奈儿套装，手里拎着个精致的蛋糕盒，显然是来找冷天翊的。“陈助理，天翊在忙吗？”她笑得温婉，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陈助理手里的文件袋上，印着“云裳高级定制”的logo。
陈助理含糊应了句“冷总在忙”，匆匆离开。黎安然站在办公室门口，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云裳的礼服，她上个月预定，设计师说最早也要等下个月才能排期，谁有这么大面子，能让冷天翊亲自打电话安排？
冷宅厨房的瓷砖刚被擦过，泛着清亮的光。宁微雨正在给新到的香草浇水，就见林叔领着位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士走进来，手里还拿着软尺和设计图册。
“宁小姐，这位是‘云裳’的张设计师，来给您量尺寸。”林叔的笑容里带着点神秘，“说是集团给的福利。”
张设计师打开图册，指尖划过那些动辄六位数的礼服款式：“宁小姐，冷总特意交代，让您挑喜欢的款式和颜色，面料可以选意大利进口的真丝，或者……”
“等等，”宁微雨手里的洒水壶差点掉在地上，“您说谁？冷总？我不需要礼服，我不是……”
“冷总说您必须要。”张设计师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是冷天翊的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按她的尺寸做，下周晚宴要用。”
宁微雨的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她冲进书房时，冷天翊正在接电话，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对着听筒说“晚点打给你”，便挂断了。
“冷总，晚宴的礼服……”她的声音带着点气鼓鼓的味道，像只被惹急了的小兔子，“我只是个助理，没必要穿那么贵的衣服。”
冷天翊靠在真皮座椅上，指尖轻点桌面，目光落在她因为急跑而泛红的脸颊上：“下周是冷氏三十周年晚宴，你作为年度优秀员工代表出席。”
“优秀员工？”宁微雨瞪大了眼睛，“我才来总部三个月！”
“你上个月提交的盛世集团风险报告，帮公司规避了至少五百万损失。”冷天翊翻开桌上的员工考核表，在她的名字旁敲了敲，“这是你应得的。”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也是你的义务——代表基层员工展示冷氏的人文关怀，别给公司丢人。”
又是“义务”。宁微雨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又气又笑。她才不信什么“人文关怀”的说辞，却在看到他眼底那抹藏不住的坚持时，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我……我不会穿高跟鞋，走路总摔跤。”她小声嘟囔，像在找借口，又像在撒娇。
冷天翊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林叔己经请了礼仪老师，明天下午三点过来。”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花园里那丛刚开的月季，“六点准时到宴会厅，别迟到。”
他的背影挺得笔首，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层金边。宁微雨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起上周他趴在桌上睡觉时，手背上落着的那片向日葵花瓣。
张设计师量尺寸时，软尺绕到腰间，宁微雨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宁小姐的腰很细，穿鱼尾裙会很漂亮。”张设计师在本子上记录着数据，“您喜欢什么颜色？”
宁微雨的目光落在窗外——冷天翊常穿的那件浅蓝色衬衫，正晾在露台的衣架上，被风吹得轻轻晃动。“蓝色吧，”她脱口而出，脸颊微微发烫，“像……像晴天的颜色。”
张设计师愣了愣，随即笑了：“很特别的品味。刚好有批新到的雾霾蓝真丝，上面绣银线星星的话，会很适合晚宴的灯光。”
宁微雨没告诉她，她想说的不是“晴天”，而是“他衬衫的颜色”。
冷氏三十周年晚宴设在铂悦酒店顶层的旋转宴会厅，水晶吊灯从三十米高的穹顶垂下来，像把缀满碎钻的伞。衣香鬓影间，每个人的笑容都精致得像橱窗里的人偶，只有宁微雨站在入口处，像只误入孔雀园的麻雀。
她穿着那件雾霾蓝的礼服，裙摆上的银线星星在灯光下闪闪烁烁，可她的手却死死抓着裙摆，指节泛白。礼仪老师教了三天的步态，此刻全忘得一干二净，高跟鞋的细跟像踩在刀尖上，每走一步都怕摔个西脚朝天。
“宁小姐，您来了。”陈助理的声音像道救命符，他递过来杯果汁，“冷总在那边等您。”
宁微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冷天翊正站在香槟塔旁，穿着身炭灰色西装，领口系着深蓝色领结。他微微侧着头听身边的人说话，指尖捏着高脚杯的杯柱，指节分明得像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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