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宁微雨的手指开始发抖，照片的边角在她掌心被捏出褶皱，“我妈明明说她只在冷家做了三个月保姆，怎么会……”
她又抽出第二张。这张是彩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母亲脸上，将她的皮肤照得透亮。母亲怀里抱着个襁褓婴儿，裹着鹅黄色的针织毯，露出的小拳头紧紧攥着。背景是冷家标志性的蔷薇花架，粉色的花瓣落在母亲肩头。而在她身后，二楼卧室的玻璃窗后，年轻的冷母正隔着玻璃望向镜头，眼神复杂得像团浸了水的雾——有警惕，有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
“这个孩子……是谁？”宁微雨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照片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我妈说我出生时她己经离开冷家了，这不可能……”
冷天翊突然一把夺过照片，动作粗暴得像是在抢什么烫手山芋。他的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照片的边缘被捏得变了形。“不关你的事。”他将照片胡乱塞进保险箱，手指因为慌乱而几次碰倒箱内的其他纸张，“以后不准再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宁微雨突然拔高声音，积压了半年的疑问像火山般喷涌而出。她指着自己的颈侧，泪水混着愤怒淌满了脸颊：“我妈去世前留的玉佩刻着‘冷’字，医院说我的血型和冷家的罕见血型完全吻合，现在又有这些照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告诉我！我母亲到底在冷家经历了什么？这个孩子是不是我？！”
她的质问像冰雹砸在冷天翊脸上。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右手下意识地攥成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但最终，他只是别过头，避开她的目光，语气比寒冰更冷：“我说过，别探究与你无关的事。安分守己做好你的工作，整理数据、打扫书房，不该问的别问。否则，就从冷家滚出去。”
“滚就滚！”宁微雨猛地推开他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冷天翊踉跄着后退半步。她转身冲向门口，手碰到黄铜门把时又停下，背对着他，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但我一定会查清楚，冷天翊。哪怕你把所有线索都藏起来，哪怕你派十个人看着我，我也要知道真相。”
门被狠狠甩上，发出震耳的巨响，惊得书架上的几本精装书“啪嗒”掉在地上。冷天翊站在原地，攥着照片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指节抵在保险箱边缘，留下几道深深的压痕。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红色的来自玫瑰图案，蓝色的来自天空图案，像他此刻混乱到极致的心绪。
他缓缓蹲下身，将散落的照片一张张捡起来。最底下那张被揉得最厉害，边缘己经起了毛边——照片上，母亲抱着婴儿站在冷父身边，而他自己，大概西五岁的样子，穿着小西装，被冷母牵着手站在另一侧，眼神怯怯地望着母亲怀里的婴儿。
这张照片，他藏了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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