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飞船驾驶舱的全息投影忽明忽暗，将苏暖阳、阿特拉斯和雷克斯的脸映照得如同幽灵。收割者舰队的三维模型在舱室中央缓缓旋转，银色舰体上流动的能量纹路与雷克斯量子化时显现的纹路如出一辙。
“它们不是自然进化的生物。”苏暖阳放大投影中的细节，指尖划过舰队旗舰的轮廓，“看这里的能量导管布局，完全符合我父亲笔记里记载的‘有机机械共生体’特征。”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鳃裂处新分泌的黏液滴落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阿特拉斯的手掌按在冰冷的控制台表面，淡蓝色鳞片下的血管因愤怒而膨胀：“实验体？我们整个文明只是别人的实验品？”他猛地捶向控制台，舱室突然亮起红灯，全息投影瞬间切换成一段血腥的记录——
亚特兰蒂斯大陆沉入海底的最后时刻，巨型机械触手从云层中伸出，将挣扎的人们卷入能量漩涡。蓝鳞族的先祖躲在深海裂谷中，用生物荧光记录下这一幕，画面边缘能看到与阿特拉斯心鳞相同的发光频率。
“上次清洗发生在公元前9600年。”雷克斯突然开口，他的混血瞳孔在红光中呈现出奇异的紫色，“我的基因记忆里残留着这些碎片——收割者判定亚特兰蒂斯人过度使用基因技术，将其归类为‘失控变量’。”
苏暖阳迅速调出地球纪年表，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舞：“按照5000年周期计算，这次本不该提前……除非我们的基因融合被它们监测到了。”她的目光落在全息投影角落的数字上——7天13小时47分，猩红的倒计时像滴血的伤口，烙印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阿特拉斯突然抓住苏暖阳的手腕，他的掌心与她的伤口接触时，生物电流让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你的鳃裂在加速进化，这不是巧合。”他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恐惧，“收割者的到来激活了我们体内的原始基因序列。”
雷克斯从背包里取出三个金属容器，里面的酶制剂在红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这是最后的库存。”他将其中两个推给苏暖阳和阿特拉斯，“每剂能维持12小时稳定，之后……”他没有说下去，但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进化失控的身体会像被强酸腐蚀般逐渐瓦解。
苏暖阳拧开容器，一股混合着海水与金属的气味扑面而来。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酶制剂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时，鳃裂处的灼痛感立刻缓解了许多，废墟造梦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冰晶在修复受损的组织。
“我们必须通知两族。”阿特拉斯站起身，胸口的心鳞因决心而闪烁着明亮的蓝光，“无论过去有多少仇恨，现在我们面临着共同的末日。”
雷克斯冷笑一声，将最后一个容器揣进怀里：“通知他们？蓝鳞族会把你当成叛徒烧死，人类会把苏切片研究。”他走到驾驶舱的观测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深海，“唯一的生路是让收割者认为实验己经失败——启动飞船自毁程序，抹去所有痕迹。”
“那我们呢？”苏暖阳反问，“躲起来苟延残喘，等待下一个5000年？”她走到控制台另一侧，调出飞船的系统菜单，一行隐藏选项引起了她的注意——基因重置协议。
点击选项后，全息投影显示出复杂的流程图：“这是……”苏暖阳的呼吸屏住了，“它能重组两族的基因序列，消除生理差异，但代价是……”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会清除所有个性化记忆，只保留基础生存本能。”
阿特拉斯的鳞片瞬间失去光泽：“那和死亡有什么区别？”
“至少能活下去。”雷克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的存在就是证明——记忆不重要，种族延续才重要。”
苏暖阳没有反驳，只是将基因重置协议的参数保存到便携终端。她知道，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确定哪条路才是正确的。驾驶舱的红灯突然开始急促闪烁，全息投影上的倒计时跳变成了7天13小时46分。
“它们己经开始同步时间了。”苏暖阳看着那跳动的数字，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宇宙的终极法则不是适者生存，而是仁者共生。”她转头看向阿特拉斯，发现他也正在看她，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猩红的倒计时，却闪烁着某种坚定的光芒。
雷克斯突然走向飞船的武器系统控制台：“不管你们选哪条路，我先把自毁程序的密码破解出来——这是我们最后的退路。”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混血基因让他能同时适应人类和蓝鳞族的操作界面。
舱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全息投影的嗡鸣和三人的呼吸声。苏暖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鳃裂开合的声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海水的咸涩——这具正在进化的身体，到底会成为救赎的钥匙，还是毁灭的预兆？
她低头看向手腕上阿特拉斯留下的祝福标记，那道蓝光在红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微弱，却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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