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阳抵达人类领地边缘的第西天，鳃裂的进化进入了失控阶段。她不得不在废弃的水族馆里搭建临时水池，每小时至少浸泡40分钟才能缓解灼痛。那些曾经用来展示海洋生物的玻璃缸，如今成了她这个“半人半鱼”的避难所。
“林雨的研究有进展了吗？”苏暖阳对着通讯器轻声问，她的声带己经开始适应水下环境，在空气中说话时带着奇怪的嗡鸣。
通讯器那头传来林雨疲惫的声音：“我们合成了酶制剂的替代品，但稳定性很差——用大白鼠做实验时，有三成出现了基因崩溃。”背景音里能听到实验室的仪器声和其他科学家的争论，“赵上校的军队己经封锁了所有海岸线，我们根本没法把样本送出去。”
苏暖阳的心沉了下去。她看着玻璃缸外自己的倒影，那张脸一半还是人类的模样，另一半却覆盖着淡蓝色的鳞片，鳃裂在耳根处开合，像两朵诡异的花。这副模样，就算能躲过军队的搜查，又能如何说服人类相信蓝鳞族不是威胁？
就在这时，玻璃缸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苏暖阳警觉地看向外面，发现水族馆的大门被强行撞开，一群穿着防化服的士兵冲了进来，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各个水族箱。
“编号734，目标确认在三号展厅。”扩音器里传来赵上校冰冷的声音，“使用麻醉弹，尽量保持活体完整。”
苏暖阳立刻潜入水池底部，启动了阿特拉斯给她的蓝色晶体。晶体在接触到她血液的瞬间爆发出蓝光，整个水族馆的电力系统突然瘫痪，士兵们的夜视仪失去了作用。
“快走！”林雨的声音突然从通风管道传来，“我在东侧的排水口给你留了出路！”
苏暖阳从水池里跃出，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鳞片在应急灯的红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能清晰地听到士兵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鳃裂带来的听觉进化，让她能像蝙蝠一样通过声波定位。
她贴着墙壁快速移动，避开士兵的搜索路线。当经过一个展示鲨鱼的水族箱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金属撕裂的声音——赵上校的转基因吸血章鱼己经突破了玻璃，那些触手顶端的吸盘正发出寻找鳃裂的超声波。
“该死！”苏暖阳加快速度，冲进通风管道。管道狭窄而黑暗，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她的鳞片被划破了好几处，绿色的血液滴落在金属壁上，发出荧光。
“它们能追踪你的体味！”林雨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在第三个岔路口左转，那里有漂白剂！”
苏暖阳按照林雨的指示行动，在一个堆满清洁用品的储藏室里找到了工业用漂白剂。她毫不犹豫地将半瓶液体倒在自己身上，刺鼻的气味让她的鳃裂剧烈收缩，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通风管道被撕开一个大洞，吸血章鱼的触手伸了进来，吸盘在空气中徒劳地开合。苏暖阳忍着窒息的痛苦，爬进排水口，冰冷的污水立刻淹没了她的身体——鳃裂在接触到水的瞬间贪婪地开合，带来久违的氧气。
排水口的尽头是一片废弃的码头，月光透过云层洒在海面上，泛着银色的波光。苏暖阳刚爬上岸，就看到远处传来汽车的灯光——林雨开来了一辆破旧的货车，车身上还贴着“海洋馆维修”的字样。
“快上车！”林雨打开车门，她的眼镜片碎了一块，脸上带着擦伤，“我们得在军队封锁前赶到地下实验室。”
苏暖阳钻进货车的后座，那里被改造成了一个简易的水池。她刚躺进去，就看到林雨递过来一支注射器：“这是我们目前最稳定的样本，虽然有风险，但总比基因崩溃强。”
苏暖阳看着那支注射器里绿色的液体，突然想起雷克斯的话：“犹豫的代价可能是死亡。”她没有犹豫，接过注射器扎进自己的手臂。液体进入血管的瞬间，鳃裂处传来剧烈的灼痛，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火焰在燃烧，但紧接着，一种奇异的清凉感扩散开来，让她的呼吸变得平稳。
“副作用是可能会增强蓝鳞族的特征。”林雨一边开车一边说，眼睛紧盯着后视镜，“但至少能让你在陆地上待更长时间。”她递给苏暖阳一面镜子，“做好心理准备。”
苏暖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瞳孔己经变成了竖瞳，皮肤的蓝色加深了许多，但鳃裂明显缩小了。她试着在空气中呼吸，虽然仍有不适，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痛苦。
“谢谢你，林雨。”
林雨苦笑了一下：“我只是不想变成收割者的‘失败实验品’。”她转动方向盘，将货车开进一条隐蔽的隧道，“地下实验室里有你父亲留下的东西，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隧道尽头的实验室隐藏在废弃的地铁站里，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正在忙碌，他们的胸前都别着一个蓝色的鱼形徽章——那是父亲当年创立的“海洋守护者”组织的标志。
“苏博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科学家迎了上来，他是父亲的老同事张教授，“我们在你父亲的保险柜里发现了这个。”他递给苏暖阳一个金属盒子，上面有蓝鳞族的蚀刻文。
苏暖阳用自己的血液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支金色的注射器和一张全息芯片。芯片插入终端后，立刻投射出父亲的影像——那是他失踪前录制的最后一段记录。
“暖阳，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我可能己经不在了。”父亲的脸在全息投影中显得格外憔悴，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光芒，“收割者的存在不是传说，而你和蓝鳞族王子的相遇，也不是偶然。你们的基因里都带着‘钥匙’，只有合在一起，才能启动飞船的最终防御系统。”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启动的代价是……你们会成为新的‘监管者’，永远被困在飞船里，守护两族的和平。这是我和阿特拉斯的叔父当年没能完成的使命，现在，交给你们了。”
影像消失的瞬间，苏暖阳的鳃裂突然剧烈疼痛起来，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那里的皮肤己经变成了淡蓝色，指甲边缘长出了细小的鳞片——这具正在融合两族基因的身体，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成为那把钥匙而存在的。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张教授的脸色变得惨白：“不好，赵上校的军队找到这里了！”
苏暖阳握紧那支金色的注射器，里面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她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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