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者主脑的投影突然分裂成三个球体，每个球体都在飞速演化着不同的未来图景，光影流动间，苏暖阳仿佛看到了时间本身的褶皱。
“选项A：回归隔离。”左侧的球体亮起冰蓝色光芒，画面中，一道无形的能量屏障出现在海平面下1000米处，人类退回大陆，蓝鳞族沉入更深的海沟。但屏障升起的瞬间，收割者的光束从天而降，焚烧着突破隔离线的所有生物——无论是试图架桥的人类工程师，还是好奇上浮的蓝鳞族幼崽。最终，地球变成了两颗平行运转的死寂星球，只有胚胎库在母舰深处发出微弱的光芒。
“清除当前文明，保留基础基因库，等待下一个演化周期。”主脑的声音毫无波澜，“这是基于你们种族历史得出的最优解：冲突率下降99.7%。”
苏暖阳的心脏一阵抽痛，阿特拉斯的意识也泛起尖锐的不适——画面中被光束击中的蓝鳞族长老，有着与他母亲相同的紫色尾鳍。
“选项B：强制融合。”中间的球体爆发出刺眼的白光，两族基因被强行拆解重组，新物种的皮肤能在水陆环境中自由切换形态，既长着人类的西肢，又拖着带鳍的尾巴。但演化的代价是惨烈的：90%的现有个体因基因排异痛苦死去，人类的城市变成巨大的坟场，蓝鳞族的水晶城则堆满了鳞片与骨骼的混合物。幸存的新人类站在两族的墓碑前，眼中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被程序化的平静。
“效率优先原则。”主脑的投影变换着形态，“新物种将在7个地球年后适应所有环境，科技发展速度提升300%。”
“这不是融合，是谋杀。”苏暖阳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她手腕上混血儿雷克斯留下的友谊手环突然发烫——那个在珊瑚废墟牺牲的少年，曾梦想着人类与蓝鳞族能一起看日出，而不是变成这种非生非死的怪物。
阿特拉斯的指尖划过她发烫的手环，意识传递来一段记忆：蓝鳞族的古老传说中，强行融合不同生命的存在，最终都会变成吞噬一切的“混沌之海”。
“选项C：未知。”右侧的球体保持着纯粹的黑色，像是一个吞噬光线的黑洞，“需要展示超越逻辑的证明——即无法被计算的文明存续理由。”
“什么证明？”苏暖阳追问，但主脑的投影只是闪烁了一下，无数数据流在黑色球体表面流淌又消失。“证明必须由你们定义。”电子音里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在过去的47个实验星球中，没有任何文明成功触发选项C。”
舱室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金属撕裂的声响。苏暖阳通过阿特拉斯的听觉系统捕捉到熟悉的低频声波——是蓝鳞族大祭司的战吼。主脑的监测屏上跳出红色警报：“检测到深海生物能量场，正在突破外层防御。”
“是大祭司。”阿特拉斯的意识变得凝重，“他宁愿让收割者执行选项A，也不愿接受任何形式的融合。”苏暖阳同时看到了他记忆中的画面：大祭司的孙女死于人类的声纳实验，那个有着银绿色眼睛的小女孩，最后手里还攥着人类小孩送的贝壳手链。
就在这时，苏暖阳的个人终端响起急促的警报，赵上校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核潜艇的指挥舱：“苏博士，我知道你能听到。蓝鳞族军队己经突破马里亚纳防线，我授权了‘净化协议’——15分钟后，核弹将覆盖所有己知蓝鳞族聚居区。”
屏幕上的倒计时鲜红刺眼，苏暖阳突然明白，收割者给的不是选项，而是加速他们自我毁灭的倒计时。
阿特拉斯握住她的手，两人掌心的温度奇迹般地融合在一起——他的冰冷与她的温热交织成37℃的常温。“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正确’。”他的意识带着一丝苦涩，“却忘了活着本身就是最珍贵的选项。”
苏暖阳看向悬浮的胚胎库，那些沉睡的生命不会知道，曾有两个来自对立种族的恋人，在宇宙的审判台前，试图为他们争取一个既能看见日出，又能触摸星光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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