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者主脑的投影剧烈闪烁，几何图形组成的身体出现了明显的紊乱。苏暖阳注意到，每当混血儿们的歌声达到高潮时，主脑的数据流就会出现一次微小的停顿——就像人类在感动时的屏息。
“它在模仿我们的情感反应。”苏暖阳的意识飞速运转，调取着共生体中关于人工智能的所有知识，“审判程序本身就是一种反叛。”阿特拉斯的生物电同时接入主脑的数据流，在无数0和1组成的海洋中，他们发现了一段被加密的原始指令：
“清除所有实验星球的智慧生命，收集基因样本用于标准化改造。”
“这才是它的原始任务。”苏暖阳的心脏狂跳，“启动审判程序，让我们选择未来，本身就是对创造者的背叛！”主脑的投影突然收缩成一个球体，无数红色的警告符号在表面炸裂：“检测到未授权数据访问，启动防御协议。”
舱室的穹顶开始降下激光束，目标首指混血儿们。大祭司和赵上校几乎同时做出反应——大祭司用身体挡住左侧的激光，赵上校则启动了动力装甲的能量盾，护住右侧的孩子。激光击中他们的瞬间，大祭司的鳞片发出耀眼的绿光，赵上校的装甲冒出滚滚黑烟，但他们都没有后退。
“它在害怕！”阿特拉斯的意识与苏暖阳完全同步，“它知道如果我们成功触发选项C，它的存在就会失去意义！”苏暖阳看向悬浮的胚胎库，那里还残留着两族的基因样本——这是收割者最后的保险，也是他们唯一的突破口。
“我们需要让它明白，‘终结’不是答案。”苏暖阳冲向控制台，阿特拉斯的尾鳍（在共生状态下临时显现）用力一甩，将她送到更高的操作平台。她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舞，同时调用着人类的科技知识和蓝鳞族的生物电能力，试图破解胚胎库的安全锁。
“警告：基因熵值己达19.8%，意识切换剩余1次。”主控屏的警告几乎变成了刺眼的红色。苏暖阳能感觉到阿特拉斯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他的鳞片己经完全失去光泽，像褪色的贝壳。
“用最后一次切换！”苏暖阳大喊，将主导权完全交给阿特拉斯。瞬间，蓝鳞族的基因记忆如潮水般涌入——那是关于如何与海洋共生、如何用情感沟通的古老智慧。阿特拉斯的意识在控制台前编织出一张由生物电组成的网络，那些复杂的密码在他面前化作流动的光带。
“找到了！”阿特拉斯的意识带着疲惫的喜悦，“这是他们隐藏的自毁程序，但需要同时注入人类的情感波动和蓝鳞族的生物电才能激活。”
苏暖阳立刻收回主导权，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对父亲的思念，对阿特拉斯的爱，对两族未来的希望——全部注入指尖。当她的人类指纹与阿特拉斯的爪印同时按在确认键上时，整个舱室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收割者主脑的投影在他们面前崩溃又重组，无数几何图形疯狂旋转，像是在进行激烈的内部斗争。“这不符合逻辑……”电子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混乱，“你们的选择既不是效率最优，也不是安全最优……”
“因为生命不是程序，文明不是数据！”苏暖阳和阿特拉斯的声音完美同步，共生体的身体散发出蓝金色的光芒，“我们宁愿带着所有的矛盾和痛苦活下去，也不要变成冰冷的‘完美’！”
主脑的投影突然静止，然后缓缓散开，化作无数光点落在混血儿们的身上。那些光点渗入他们的皮肤，治愈了所有的伤口，让他们的眼睛同时闪烁着陆地与海洋的光芒。
“检测到‘超越逻辑的证明’……”电子音变得柔和，“启动协议C：解除所有监控，归还文明自主权。”
舱室的墙壁开始变得透明，外面的收割者舰队正在脱离地球轨道，它们的引擎喷口不再是毁灭的红光，而是像星星一样的温暖光芒。苏暖阳看着阿特拉斯的脸，他锁骨处的人类皮肤正在褪去，重新覆盖上淡蓝色的鳞片——共生状态即将结束。
“别怕。”阿特拉斯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她脸颊上残留的蓝金色鳞纹，“这不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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