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的阴影吞噬了洛辰的身影，只留下艾斯一个人蜷缩在角落。
世界在旋转。
洛辰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刻刀，在他引以为傲的信念上，一笔一划地刻下“背叛”二字。
蒂奇。
那个总是在宴会上和他勾肩搭背，醉醺醺地谈论梦想的男人。
那个在他挑战老爹失败后，第一个递上酒壶，咧着大嘴安慰他的兄长。
那个会为了争夺最后一块烤肉而和他打闹，却又会在战斗中毫不犹豫地为他挡下攻击的伙伴。
那些画面，那些记忆，曾经是他心中“家人”这个词最温暖的注脚。
现在，它们成了最尖锐的倒刺，深深扎进他的血肉里。
不。
不对。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从艾斯混乱的思绪中挣扎而出。
洛辰疯了。
这个念头像一根救命稻草，被他死死抓住。
对，他一定是疯了。一个刚上船的参谋长，一个满脑子都是计划和数据，连喝酒都像是在计算的怪人。他怎么可能理解白胡子海贼团的羁绊？
他根本不懂什么是家人！
他只是在嫉妒，在挑拨！他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瓦解队长们的信任，来架空老爹，最终掌控这艘船！
这个解释是如此的合理，如此的……让人心安。
它能让那些温暖的记忆重新变得温暖，能让那把插在心口的刀出。
艾斯靠着船壁，大口喘着气，他几乎要说服自己了。
他必须相信这个解释。
否则，他所守护的一切，都会分崩离析。
远处的桅杆上，洛辰倚靠着栏杆，将甲板角落里那团挣扎的火焰尽收眼底。
他没有过去。
信任的钢印一旦被打上，任何强行撬动的行为都只会让它崩得更碎。
艾斯需要时间，需要自己去过滤，去怀疑，去痛苦，最后再由他自己，亲手抹掉那个错误的印记。
这很残忍，但对一个未来的王者而言，这是必经之路。
一阵豪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贼哈哈哈哈！艾斯，一个人在这里吹风吗？这可不像你啊。”
马歇尔·D·蒂奇提着两个巨大的酒壶，大步走了过来，他肥胖的身躯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几乎将艾斯完全笼罩。
艾斯的身体瞬间绷紧。
洛辰的话语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回响。
“像以前一样和他喝酒，和他打闹，和他称兄道弟。”
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抬起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蒂奇……”
“怎么了这是？”蒂奇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甲板都跟着震了震。他把一个酒壶塞进艾斯怀里，自己则拧开另一个，猛灌了一大口。
“嗝……是训练太累了？还是又被哪个队长给惹到了？跟我说说，我替你出头！”蒂奇拍着胸脯，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
艾斯抱着冰冷的酒壶，没有喝。
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缺了几颗牙的笑脸，心脏一阵抽痛。
“没什么。”
“还没什么？”蒂奇凑近了些，他那双藏在粗犷面容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观的精明，“你的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从刚才洛辰那个参谋长找你谈话回来，你就一首不对劲。”
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分享秘密的口吻开口。
“艾斯，你得小心点那个家伙。”
艾斯的心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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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那种人。”艾斯下意识地反驳，但声音干涩无力。
“贼哈哈哈哈！你还是太年轻了，艾斯。”蒂奇大笑着，用力拍了拍艾斯的肩膀，“我们这种在海上漂泊的男人，追求的是什么？是自由！是梦想！是伙伴！”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可那个洛辰呢？他追求的是秩序，是计划，是掌控一切。他不像个海贼，倒像个……海军。”
海军！
这两个字像锤子一样砸在艾斯的心上。
洛辰那严谨到冷酷的作风，那对计划的偏执，那不容反驳的命令……
他之前只是觉得那是强者的风格，可被蒂奇这么一点，确实与他们这群随性的海贼格格不入。
“他甚至怀疑我们这些老伙计。”蒂奇的语气变得沉重，带着一丝受伤，“我听说，他为了阻止萨奇出海，编造了一个海军舰队的谎言。艾斯，他在怀疑我们，怀疑我们这些把这里当家的‘儿子’！”
艾斯感觉自己的信念天平，在剧烈摇晃后，开始向蒂奇这边倾斜。
或许……洛辰真的错了。
或许他只是一个多疑的疯子，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相比于相信蒂奇会背叛，相信洛辰判断失误，无疑是更轻松的选择。
“他只是……太谨慎了。”艾斯的声音里，连他自己都能听出那份动摇。
“谨慎？贼哈哈哈哈！”蒂奇笑得更厉害了，“艾斯，这不是谨慎，这是不信任！一个不信任家人的参谋长，比一百个敌人都可怕！他会毁了我们引以为傲的一切！”
说完，他站起身，将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算了，不提他了，喝酒！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别忘了我们的梦想！”
蒂奇将空酒壶扔在甲板上，转身离去，那豪迈的背影，一如往昔。
艾斯呆呆地坐在原地，抱着那壶未开封的酒，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蒂奇的话，像是一剂解药，暂时缓解了他被洛辰撕裂的痛苦。
但内心深处，洛辰那双锐利的眼睛，和他最后那句“等他自己，露出獠牙”，却像一根更深的刺，扎在那里，隐隐作痛。
桅杆之上，洛辰收回了视线。
黑胡子的表演，一如既往的精湛。
他很清楚，对现在的艾斯而言，这种“家人的安慰”，杀伤力远比自己的“冷酷真相”要大得多。
信任的钢印，己经被黑胡子重新敲了回去，甚至……敲得更深了。
必须让他亲眼看到。
必须让他亲手撕开那张豪爽的面具，看到底下那贪婪而狡诈的真容。
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洛辰的意识沉入脑海，那熟悉的系统光幕在他眼前展开。
他首接略过了那些琳琅满目的技能和训练课程，手指划向最深处的【商城-特殊道具】分页。
光幕上，一行行匪夷所思的道具名称缓缓流过。
【真话口香糖（三分钟体验版）】、【命运的剧本（残页）】、【记忆回溯胶片（一次性）】……
这些东西价格昂贵，且大多有苛刻的使用条件。
洛辰的手指，最终停在了一个散发着微光的道具上。
【道具名称】：因果窃听器（伪）
【效果】：可指定一个目标，窃听其未来24小时内，与“特定关键词”相关的“一句”关键对话或内心独白。
【备注】：关键词越精准，窃听成功率越高。仅可使用一次。
洛辰的指尖轻轻点在了那个选项上。
【关键词锁定：暗暗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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