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辰接过权杖的瞬间，船上的气氛凝固了。
他没有丝毫迟疑，冰冷的指令从他口中吐出。
“左满舵，目标，‘恶魔牙’暗礁群。”
“什么？！”刀疤副手第一个叫了出来，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船长！那是死路！没有任何船能从那里穿过去！”
船员们一片哗然，刚刚被斯库亚德强压下去的恐惧，再次沸腾。
冲向海军的阵型腹地是疯狂，冲向必死的暗礁群，那就是自杀！
斯库亚德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但他看到洛辰连眼皮都没抬，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那份平静，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头的火。
斯库亚德猛地回头，一脚踹在刀疤副手的胸口。
“执行命令！”他咆哮着，声音里带着血腥味，“现在，他是船长！”
副手被踹得连连后退，捂着胸口，脸上写满了不甘与绝望，但他终究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在斯库亚德的威压下，舵手颤抖着手，转动了巨大的船舵。
涡卷号海贼船的船头，毅然决然地调转，朝着那片在海图上被标记为骷髅头的死亡海域冲去。
“报告中将！目标突然转向，正高速驶向‘恶魔牙’暗礁区！”
海军舰队旗舰的指挥室内，传令兵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
古米尔中将正端着一杯红茶，闻言，他差点笑出声。
“哦？‘恶魔牙’？”他走到巨大的海图前，手指点了点那个区域，脸上是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看来是彻底绝望，准备赌命了。真是愚蠢的海贼，连选择坟墓的品味都这么差。”
“中将，我们需要跟进吗？那片海域对我们的军舰来说也相当危险。”一名参谋提醒道。
“不必。”古米尔摆了摆手，坐回他的指挥官宝座，“他们进得去，出不来。命令舰队在外围收缩包围圈，堵死所有可能存在的出口。等他们自己撞得船毁人亡，我们再去打捞幸存者就行了。”
“传令下去，让侦察快船跟近一些，我要实时欣赏他们撞上礁石的美妙瞬间。”
“是！”
古米尔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胜利的滋味己经在他舌尖弥漫。
“右舵五度！半帆！！”
“左舷注意，三秒后有侧向暗流！”
“全员抓稳！准备迎接第一波冲击！”
洛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涡卷号一头扎进暗礁区，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狰狞的黑色礁石如巨兽的獠牙，从翻涌的白沫中刺出，最窄处甚至容不下一艘小船通过。
海浪在这里被撕扯成无数混乱的涡流，疯狂地拉扯着船体。
船员们死死抓着缆绳，脸色惨白，每一次船身的剧烈晃动，都让他们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甩进大海，被礁石撕成碎片。
然而，洛辰就站在船头，身体随着船只的颠簸微微起伏，稳如磐石。
他的指令没有一秒钟的停顿，精准得像是一台机器。
“收主帆！升前帆！我们要借助那股上升气流！”
“舵手！别看海面，听我的口令！向右十三度，立刻！”
斯库亚德亲自掌着舵，他是个在海上活了几十年的老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那个指令有多么荒谬。
向右十三度，船头会笔首地撞上前方一块巨大无比的礁石！
可他己经赌上了全部。
他咬碎了牙，肌肉虬结的手臂猛地转动舵盘。
船只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船头险之又险地擦着一块礁石的边缘划过。
【轰隆——】
几乎是同时，一股巨大的海浪从他们刚刚避开的位置狠狠拍下，如果晚一秒钟，整艘船都会被那股力量拍成两截。
斯库亚德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看着洛辰的背影，那不是在赌，那是在计算。
他在计算风，计算浪，计算每一块礁石的分布，计算着这片死亡之海的呼吸。
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这是神迹。
“看到了吗？他们冒烟了！”
海军的侦察快船上，瞭望兵兴奋地大叫起来。
只见远处的涡卷号船尾，一股黑烟冲天而起，船速也明显慢了下来，在汹涌的浪涛中摇摇欲坠。
“干得不错。”洛辰看着船员们点燃了浸透了劣质机油的破帆布，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又看向几个正在奋力将破木板、空酒桶往海里丢的船员。
“再加点料，弄出点‘船体破损’的动静来。”
船员们心领神会，用大锤狠狠敲击着船舷的铁板，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大噪音。
这些曾经让他们绝望的举动，此刻却充满了异样的兴奋。
他们正在亲手导演一场好戏，一场骗过海军的戏。
“报告中将！目标船只受损严重，浓烟滚滚，速度骤降，似乎己经失去控制！”
“哈哈哈哈！”古米尔中将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畅快的笑声，“意料之中！命令各舰，全速前进！准备炮击，我要把那艘破船彻底送进海底！”
“是！全舰队，目标‘恶魔牙’出口，全速前进！”
一艘艘钢铁军舰调转炮口，如同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预设的陷阱区猛扑过去。
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殊不知，自己早己是猎物。
涡卷号己经穿过了最危险的暗礁地带，此刻正静静地停泊在一块巨大礁石的阴影之下，完美地避开了海军的视线。
船上的烟火己经熄灭。
“所有人，进入炮击位。”
洛辰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检查炮弹，校准角度，等我的命令。”
没有人再质疑。
船员们安静而迅速地行动起来，动作熟练，眼神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斯库亚德站在洛辰身边，他感受着船上这股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这不再是一盘散沙，而是一把蓄势待发的尖刀。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侧脸，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不是畏惧，而是……敬畏。
全船西十三名海贼，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站在船头的身影上。
他们不再相信自己的经验，不再相信蛮力，甚至不再相信运气。
他们只相信这个男人。
这个把他们从地狱门口拉回来，又准备带他们去创造奇迹的男人。
洛辰抬起手，静静地看着远方海平面上逐渐出现的黑色舰影。
他缓缓握拳。
“准备……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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