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国都迎来了初雪。
章成裹紧羽绒服，踩着积雪走向体育馆。国大校队即将迎来全国大学生篮球联赛的预选赛，训练强度比平时翻了一倍。
“章成！”教练在场上挥手，“今天练战术跑位，你和李明换防！”
他点点头，余光却瞥见观众席上熟悉的身影——吴坤燕坐在角落，膝上摊着一本厚重的《欧洲文学史》，时不时抬头望向场内。自从梧桐树下那次谈话后，她依然会来看训练，但不再像从前那样主动递水递毛巾，而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训练中途休息时，章成抓起毛巾擦汗，发现长椅上不知何时多了瓶运动饮料。瓶身上贴着一张便利贴：「电解质配比调整过了，不会胃胀。——楚雨」
他拧开瓶盖，甜橙味在舌尖漫开。财大和国大隔着半个城区，楚雨却总能精准地在他需要时出现——有时是一份整理好的金融案例，有时是张手写的训练建议。
“看什么呢？”队长王磊凑过来，促狭地撞他肩膀，“哟，财大高材生又送温暖来了？”
章成把便利贴塞进口袋：“少八卦，练你的挡拆去。”
王磊哈哈大笑：“要我说，你干脆组个‘学霸后援会’算了！”
笑声未落，章成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下午三点，国大咖啡馆，聊聊你父亲的事。——陈志远」
冰凉的饮料瓶在掌心滑落，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国大咖啡馆暖气开得很足，章成却如坐针毡。
陈志远——父亲当年创业失败的合伙人，如今某上市公司副总裁——正慢条斯理地搅动着咖啡。他西装革履，眼角皱纹里藏着精明的算计。
“听说你在金融协会表现不错？”陈志远推来一份文件，“看看这个。”
章成翻开文件夹，瞳孔骤然收缩。那是父亲十年前被法院查封的工厂照片，泛黄的债务清单上赫然签着父亲的名字。
“你父亲欠的可不只是钱。”陈志远压低声音，“当年那批问题建材……”
“不可能！”章成猛地合上文件，“我爸绝不会——”
“证据确凿。”陈志远打断他，指尖敲了敲文件袋，“不过……如果你愿意在财大的‘创新杯’商业大赛上‘适当发挥’，这些材料可以永远消失。”
章成浑身发冷。创新杯正是楚雨带队参加的赛事，而陈志远是评委之一。
玻璃窗突然被敲响。楚雨不知何时站在窗外，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如雪。她目光在陈志远脸上停留片刻，推门而入。
“陈总好雅兴。”楚雨拉开椅子坐下，“挖角挖到大学生头上？”
陈志远笑容僵在脸上：“楚小姐？令尊最近可好？”
“托您的福。”楚雨把一份企划书拍在桌上，“正好，这是我们队的参赛方案，请陈总‘指点’。”
章成震惊地看着她——那根本不是参赛方案，而是份详尽的建材行业分析报告，末尾附着一份十年前的质检记录复印件。
陈志远脸色骤变，抓起文件袋起身告辞。
#### **（六）雨夜告白**
路灯在雪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章成攥着那份质检报告，声音发颤：“你早就知道？”
“只是怀疑。”楚雨踢开脚边的雪块，“我爸和陈志远打过交道，当年那批建材的质检员……死得太蹊跷。”
雪粒扑簌簌落在她睫毛上，章成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拂。指尖相触的瞬间，楚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听着，我不需要你因为感激或者愧疚做出任何决定。”她眼睛亮得惊人，“但如果你敢在比赛时放水——”
“不会的。”章成反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但为什么帮我？”
楚雨别过脸去，耳尖泛红：“……谁让我倒霉，喜欢上个笨蛋。”
雪忽然下大了。章成怔在原地，首到手机铃声打破寂静——是吴坤燕。
“章成！”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在师大图书馆地下室……有人跟踪我！”
师大老图书馆的地下档案室年久失修，灯泡滋滋闪烁着。
吴坤燕蜷缩在古籍修复台旁，手中紧握着一把裁纸刀。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屏住呼吸——
“燕子！”
章成踹开铁门冲进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楚雨。吴坤燕的眼泪瞬间决堤，扑进章成怀里时，一本笔记从她包中滑落。
楚雨捡起笔记，眉头越皱越紧。这是本关于陈志远的调查记录，详细到令人毛骨悚然——包括他最近频繁接触国大篮球队赞助商的事。
“你……”楚雨震惊地抬头。
吴坤燕擦掉眼泪，声音轻却坚定：“我不能让那些人毁了章成的篮球赛。”
烛光摇曳中，三个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章成忽然明白，无论是吴坤燕沉静的守护，还是楚雨锋利的温柔，都己经成为他生命里不可分割的部分。
窗外，雪渐渐停了。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亮了地上那本摊开的笔记。扉页上写着一行小字：
「你要飞得更高，而我会记住所有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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