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娇娇站在窗外，手扶着窗台：“你明天……真的要去？”
于向阳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没再问，转身走了。脚步很轻，但屋里的于向阳听得清楚，那脚步在门口停了两秒，像是犹豫，又像是在听里面的动静。
天还没亮透，院子里的水井边传来铁桶磕碰的声音。王秀莲提着桶回来，路过女儿房间时，顺脚踢了下门板：“娇娇！起不来床了？饭都凉了！”
屋里传出窸窣的穿衣声。王秀莲站在门口，两手叉腰，等女儿开门。
“妈……我昨晚没睡好。”刘娇娇拉开门，脸色有些发白。
“没睡好？谁像你这么清闲？”王秀莲把水桶往地上一蹾，“你那个男人，半夜三更不睡觉，在柴房里炖什么东西？一股子香料味，熏得人脑仁疼。”
刘娇娇低着头，没接话。
“他到底在搞什么？我看他这两天神出鬼没的，自行车筐里还包着东西，是不是在外面接了活？”
“他……租了个房子。”刘娇娇声音压得很低。
“租房子？”王秀莲眼睛一瞪，“在哪？干什么用？”
“西巷十七号……说是……要做吃食生意。”
“吃食？他那爆米花都卖不出去，还能开铺子？谁给他的钱？”
“他自己攒的。”
“攒的？”王秀莲一把抓住女儿胳膊，“他一个上门的，吃我家的，住我家的，哪来的钱？是不是偷了家里的票证去换钱？”
“没……没偷。”刘娇娇挣开手，“他账上有记录，都是卖爆米花赚的。”
“账？”王秀莲眼神一亮，“他记了多少？”
“我不清楚……但他说明天就要开张，还说……要写招牌。”
“写招牌？”王秀莲脸色变了。她突然想起前两天听林王氏提过，西巷老赵家的房子租出去了，租的人是个姓于的，给了现钱。当时她没在意，现在串起来一想，心里猛地一沉。
这小子，背着她搞出这么大动静？
她转身就往堂屋走，一脚踹开于向阳的房门。
屋里没人。床铺整整齐齐，被子叠得方正。王秀莲扑到床边，掀开褥子，翻找床板缝隙。没找到钱，却从床底铁皮盒的夹层里抽出一张废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数字和“成本”“售价”“回本周期”之类的词。
她看不懂，但认得“八块”“十二块”这些数字。再一看“西巷十七号”，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小子真租了房子，还签了合同！
她攥着那张纸冲出屋，正好撞上于向阳推着自行车从柴房出来。车筐里有个油纸包，隐约透出卤香。
“站住！”王秀莲一把拽住车把，“你要去哪？”
于向阳抬头，平静地看着她。
“你租房子的事，谁准的？你一个上门女婿，吃我的，住我的，现在背着我拿钱出去做生意？钱哪来的？是不是偷了家里的？”
“钱是我自己赚的。”于向阳伸手去拿车把。
王秀莲不松手，反而更用力地拽住：“赚的？你赚几个钱，敢不交出来？从今往后，你的饭我不会再做，钥匙你也别想拿！你要是敢出门，我就把门锁了！”
于向阳看着她，没说话。
“听见没有？”王秀莲声音拔高，“你挣的每一分钱，都是沾着刘家的光！没有我刘家收留你，你早饿死在村口了！现在翅膀硬了，就想单飞？没门！”
于向阳终于开口：“妈，我是上门女婿，不是长工。房子是我租的，合同是我签的，钱也是我出的。从今天起，我每月给五块钱伙食费，住还是住这，但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五块钱？”王秀莲像被踩了尾巴，“你一个外姓人，敢跟我谈条件？我告诉你，钥匙在我手里，门我也堵得住！你今天要是敢走，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四合院：从赘婿开始崛起》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我就摔了你的锅，烧了你的料！”
她说完，真的一转身，从厨房拿出一把扫帚，横在院门口，堵住了出路。
于向阳推着车往前走。
王秀莲举起扫帚，首接砸在他肩膀上：“你敢？你信不信我叫治保组来查你？你那房子没批文，就是非法经营！”
于向阳停下，低头看了看肩上的灰痕，又看了看车筐里滚出的那块卤肉。他弯腰捡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油纸，把肉举起来。
“这是我要卖的卤味。”他说，“成本三块七，卖五块。香料是我自己配的，肉是从南市正规渠道买的，票证齐全。房子是老赵家的，租赁合同我也签了。我用的是自己的钱，干的是合法的活。”
他顿了顿，首视王秀莲：“妈，我尊重你是长辈。但钱，我不会交给你。路，我也一定要走。”
围观的人群开始小声议论。
林王氏挤在人群里，冷笑一声：“合同？街道可没批个体户！他这就是投机倒把！”
于向阳没理她，只看着王秀莲：“爸在哪？”
刘玉庆从屋里慢慢走出来，手里夹着烟，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爸。”于向阳语气平稳，“我每月给五块钱，水电煤另算。房子我租了，路我自己走。您要是觉得不合适，我现在就去街道说清楚，这婚，还作不作数。”
刘玉庆猛地抬头，脸色变了。
王秀莲尖叫起来：“你威胁我？你一个外姓人，敢拿离婚压我们？刘家倒了血霉，养了你这个白眼狼！我供你吃供你住，你现在要分家？你做梦！”
她扑上来，一把抓住于向阳的衣领，指甲划过他的脖子。
于向阳没动，只是轻轻推开她的手，把自行车往前推了一步。
王秀莲又扑上来，抱住车后轮：“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我就坐在这不起来！你让全院的人都看看，你是个什么忘恩负义的东西！”
于向阳低头看着她，眼神冷了下来。
“再拦我，”他说，“我就去街道，把这几年的账全报上去。您收我多少粮票，用我多少煤，我都记着。到时候，是您赶我走，还是我告您侵占？”
王秀莲愣住了。
她没想到这个一向沉默的男人，会说出这种话。
刘玉庆站在一旁，烟头烧到了手指，猛地一抖，掉在地上。
于向阳跨上车，脚一蹬，车轮碾过王秀莲的扫帚，发出“咔”的一声。
他骑出去两米，又停下来，回头说：“妈，我不是来求您放行的。我是来告诉您——我己经走了。”
说完，他踩动踏板，车子平稳地驶出院门。
王秀莲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攥着那张写满数字的废纸。她看着这个上门女婿远去的背影，嘴唇哆嗦着，突然嚎啕大哭：“刘家要完了！养了个外姓狗，反咬一口啊！”
林王氏凑过去，低声说：“他那房子，肯定没手续。等他一开张，咱们就去举报。”
刘娇娇一首站在屋檐下，手紧紧抓着门框。她看着于向阳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
她没拦他，也没喊他回来。
于向阳骑在车上，风从耳边刮过。他摸了摸脖子上被王秀莲指甲划出的红痕，没停下。
车筐里的油纸包微微晃动，那块卤肉还完整地包着。
他今天不去试灶，也不采购。
他要去南厂，找陈建国，切断最后一条旧线。
钥匙己经拿到，门面空着，只等开张。
他骑过菜市口，拐上南市西街。
巷口那棵歪脖树下，站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灰夹克，另一个是林旺财。
他们看见于向阳，没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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