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向洞府的路上，姜小鱼才真正明白“世界崩溃”西个字的重量。
天空像被顽童敲碎的玻璃，裂开无数道不规则的缝隙，缝隙后面是混沌的灰色，偶尔有金色的代码光点像流星一样坠落，在空中留下转瞬即逝的轨迹。路边的古松一半是苍翠的实体，一半却变成了透明的像素块，风一吹就散成点点光斑，露出后面虚无的背景。
更诡异的是那些残存的NPC修士。一个穿青袍的老道站在路边，机械地重复着挥手的动作，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天道无常……天道无常……”他的脸每隔三秒就会扭曲一次，五官像融化的颜料般混在一起，活像个加载失败的表情包。
“大叔！你看到一个穿白衣的剑尊路过吗？”姜小鱼跑过去抓住他的袖子，试图从他混乱的程序里榨取一点信息。
老道僵硬地转过头，眼睛里的瞳孔突然变成了两个扭曲的问号：“玉……衡……君……？”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闪烁，下一秒，竟化作一串乱码“噗”地一声消散在空气里，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焦糊味——那是代码被强行删除的味道。
姜小鱼吓了一跳，踉跄着后退半步，手腕上的数字又跳了几位：【23:37:45】。世界的稳定性，比她想象中崩溃得更快。
她咬咬牙，加快脚步。路过一片桃林时，身后突然传来“咔嚓”的脆响。回头一看，整片桃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像素化，粉白的花瓣分解成一个个小方块，纷纷扬扬落下，像一场诡异的数字雨。
这片桃林，是她上次教玉衡君写“自动开花程序”的地方。那时他学得很慢，指尖凝聚的灵力总把桃花烧成焦炭，最后还是她握着他的手，才写出第一朵永不凋谢的虚拟桃花。他当时看着屏幕上的桃花，嘴角难得地弯了弯，说：“比真花更有趣。”
“玉衡君……”姜小鱼望着消散的桃林，眼眶发热，“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熟悉的剑气破空声。姜小鱼心里一喜，循声望去，果然看到玉衡君站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正挥剑劈向空中不断扩大的裂缝。
他的动作凌厉如旧，剑光所及之处，裂缝会暂时合拢，但很快又会重新裂开，甚至比之前更大。他像个徒劳的修补匠，固执地对抗着不可逆转的崩塌。
“玉衡君！”她朝他大喊，脚下的地面突然化作数据流，她惊呼一声，眼看就要坠入深渊——手腕被一股力量紧紧攥住了。
是玉衡君。他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眉头紧锁地看着她，眼神依旧冰冷，却没有松开手。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这个世界正在崩塌，你与其纠缠本座，不如想想怎么自保。”
“自保？没有你，我自保还有什么意义？”姜小鱼反手握紧他的手腕，指腹着他腕骨上熟悉的凸起，“这些裂缝是世界的代码漏洞！单凭劈砍没用，需要找到对应的修复逻辑！”
玉衡君皱眉：“代码？又是你说的那些胡话？”
“不是胡话！”姜小鱼急中生智，从口袋里掏出一首带在身上的粉笔（她习惯用粉笔在地上写代码草稿），在青石上画了个简单的“循环闭合”符号，“你看！就像这样，用灵力驱动这个符号，形成递归防护，裂缝就能暂时稳定！”
玉衡君半信半疑，但看着空中不断扩大的裂缝，还是依言凝聚灵力，指向那个符号。奇迹发生了——符号亮起柔和的白光，空中的裂缝果然停止了扩张，甚至开始缓缓收缩！
他愣住了，看向姜小鱼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动摇。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说的话虽然荒诞，却似乎……有效。
“这是……什么术法？”他忍不住追问。
“不是术法，是代码逻辑。”姜小鱼的心跳得飞快，他虽然不记得她，却记得代码的本能！这是个好兆头！
她正要再说点什么，手腕上的数字突然疯狂闪烁，变成刺眼的红色：【23:20:01】。与此同时，远处的一座山峰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整个山体瞬间消失了，只留下一片灰色的虚无。
玉衡君的脸色彻底变了。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真的在走向毁灭，而眼前这个女人，或许是唯一的变数。
“跟我来。”他突然拽起姜小鱼的手腕，足尖一点，御剑起飞。这一次，他没有甩开她。
风声在耳边呼啸，姜小鱼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涌起一丝微弱的希望。至少，他愿意带她走了。
他们的第一站，是无情道的洞府。姜小鱼赌的是，那里藏着他们最初的羁绊，也一定藏着第一块记忆碎片。
手腕上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23:15:32】。每一秒的流逝，都像在她心上敲下一记重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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