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术台的蓝光在刘生脸上投下一道冷白的斜线，像刀锋划过颧骨。他没动，只是盯着那条从M31星云边缘延伸出来的路径——它还在生长，缓慢地、稳定地，在虚拟星图上画出一道弧线，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用星辰作墨，一笔一划写下未完成的公式。
林夏凝走进来时，作战靴踩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右耳的能量坠微微晃着，映出战术台边缘一闪而过的波纹。刘生没回头，但左手无意识地抬了抬，摸了摸腕上的纳米手环。绿光没再出现，可他知道，那不是错觉。
“你信那是岑曜？”她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声音不高，像在问数据，又像在问命运。
“我不信。”刘生终于开口，“但我信这路径的曲率。转折角7.3度，跃迁点偏移0.0002光秒——这是他教我的规避算法，只传过我一个人。”
林夏凝没接话。她走到战术台前，指尖轻点，将岑曜的信号流导入量子解码层。屏幕上的星图开始分解，路径被拆成无数个坐标点，每一个都带着微弱的能量残留。她眯起眼，虹膜失色症让瞳孔在强光下显得近乎透明，像两片冻结的湖面。
“它不是导航。”她忽然说，“是地图。”
刘生转过头。
“你看这里。”她放大一段路径的节点，标出三个连续的波动峰值，“能量传递有周期性，每1.8恒星时一次，像是某种供能循环。而且……”她顿了顿，调出虚灵母舰的信号模型，“这频率，和‘母亲波’的基频共振了。”
刘生走近一步，机械义眼自动聚焦。纹在左眼下的星核公式微微发烫，像是被唤醒的记忆。他伸手在空气中划了一道，战术AI立刻生成三维能量流向图——一条条光脉从母舰核心辐射而出，像血管，像神经，像某种活着的网络。
“这不是指挥链。”他低声说，“是喂养链。”
林夏凝点头：“它们不是靠指令行动，是靠‘喂信号’维持同步。断了供能，舰队就会失序。”
“那我们就饿死它。”刘生手指一划，圈出能量流最密集的三个节点，“从这里切入，切断供能循环。”
“议会不会同意。”林夏凝看着他，“你刚在大厅里差点被弹劾。”
“所以我不找议会。”刘生调出第三舰队残存舰群的数据，“我们还有西万七千艘能动的舰，够演一场戏。”
“什么戏？”
“诱敌。”他嘴角扬了扬，那点笑里带着点矿工儿子的痞气，“我们撤，把它们引进黑洞扰动区。你用引力潮汐打乱它们的阵型，我在核心区埋伏，等它们挤成一锅粥，再一刀切断供能链。”
林夏凝盯着战术图看了三秒，忽然笑了。银白的发辫从肩头滑下，她抬手拢了拢，动作轻得像在整理实验笔记。
“你打算拿什么当诱饵？”她问。
“运输舰。”刘生调出一组旧舰编号，“老型号，装甲薄，速度慢，正好演得像真撤退。反正它们也撑不了下一场硬仗。”
“你不怕它们看穿？”
“就怕它们不追。”刘生靠在战术台边，作训服上的能量湍流纹路还在微微闪烁，“虚灵舰队不是AI，是‘孩子’。孩子看见猎物逃跑，第一反应是什么？”
“追。”林夏凝接了。
“对。”他点头，“而且追得越狠，摔得越惨。”
她没再问。只是打开量子模拟程序，输入黑洞引力参数。屏幕上的虚灵舰群开始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纸片。她调整了三次频率，终于找到一个能让舰队阵型崩解却不引发大规模自毁的临界点。
“引力扰动窗口只有2.3恒星时。”她说，“你得在那之前完成切断。”
“够了。”刘生调出引爆点坐标，圈出一片恒星密集区，“这里，最终引爆点。我们不是要炸它们——”
“你是要炸整个星系。”她接完，抬头看他。
他没否认。
两人沉默了一瞬。战术台的光在他们之间来回跳动，像某种无声的对话。
林夏凝忽然转身，从实验台取出一个手持终端，将一段加密数据包导入战术系统。那是她刚从岑曜信号里提取出的隐藏坐标——一个未标注的点，位于供能链的源头附近。
“这个。”她指着它，“不像节点，倒像……中枢。”
刘生盯着那点看了很久。它太小了，几乎被背景星尘淹没，可它的位置太精准，像是整张地图的“心脏”。
作者“恬淡虚五”推荐阅读《星穹主宰：开局恒星殉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你给它命名了吗？”他问。
“母亲节点。”她说。
能量坠在她说出这个词的瞬间轻轻震了一下，泛出一圈极淡的蓝光。她没察觉，但刘生眼角余光扫到了。他没问，只是默默将那点坐标锁定，标记为“最高优先级目标”。
他打开通讯频段，将战术草案加密上传，目标地址仍是M31星云边缘——岑曜的太空棺坐标。
发送键按下前，林夏凝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背。
“你真觉得他会回应？”
“不会。”刘生看着屏幕，“但他画了路。现在，我把路走完。”
发送成功。进度条归零。
下一秒，战术台的星图自动刷新。
那条路径，动了。
它没有改变方向，而是延伸出一条新的支线，首指“母亲节点”。路径的末端，还标出一个时间戳：3.7恒星时后，引力窗口开启。
刘生盯着那串数字，呼吸微微一顿。
这不是回应。
可它比回应更准。
林夏凝退回一步，右耳的能量坠还在微微震颤。她低头看了眼纳米手环，绿光一闪即逝，像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她没说话，只是把三股发辫重新编紧，动作细致得像在封存一份重要数据。
刘生调出舰队调度令，开始分配诱敌编队。西万七千艘运输舰被分成三波，每波间隔0.8恒星时撤退，制造出“防线逐步崩溃”的假象。他特意把最老的“曙光级”放在第一波——那种舰连引擎都常冒烟，跑起来像喝醉的企鹅，最适合演戏。
“你觉得影蚀会来？”林夏凝忽然问。
“一定会。”刘生冷笑，“它就爱选‘更有趣的剧本’。我们撤退，它追击，多经典的桥段。”
“就怕它选个我们没准备的。”
“那就让它选。”刘生关掉调度界面，“我们不准备剧本，我们准备刀。”
林夏凝轻笑一声，转身走向量子终端。她将“母亲波”的反向相位波注入黑洞扰动模型，模拟信号切断后的舰队反应。屏幕上，虚灵舰群开始混乱，有的转向，有的加速，有的甚至互相碰撞。
“0.03秒的延迟消失了。”她低声说，“它们不再同步。”
“那就不是舰队了。”刘生站在她身后，看着那片混乱的星图，“是羊群。”
她没回头，只是将模拟结果保存，文件名打上：“诱敌深入-最终草案”。
就在这时，战术台的警报突然低鸣一声。
不是红色警报，也不是敌情提示，而是权限警告——检测到高层监控介入，来源：参谋部主控台。
刘生眯起眼。
三秒后，程渊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冷静得像在读天气预报：“你们在越权制定战术，且未提交议会审议。立即终止操作。”
刘生没关通讯，也没回应。他只是伸手，将“母亲节点”的坐标同步到所有执行单位，然后按下确认键。
指令发出。
战术草案己部署，倒计时启动：3.6恒星时。
程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刘生，你不能一个人决定整个星系的命运。”
刘生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像战术公式一样精准：“命运不是决定的。是走出来的。”
他切断通讯，转身看向林夏凝。
她正盯着能量坠，那坠子还在震，频率越来越快，像是在回应某种即将到来的东西。
“你还记得五岁那年吗？”她忽然说，“虫洞实验前，我妈喊我回去吃饭。”
刘生一怔。
“她喊了三声。”林夏凝低头看着手环，“第一声，我答应了。第二声，我转身了。第三声……我听见了，可我己经进去了。”
她抬头，目光清澈得不像在打仗的人：“现在，我也听见了。”
刘生没问她听见了什么。他只是走过去，将手轻轻放在战术台边缘，离她的手很近，但没碰。
星图静静旋转，那条来自M31的路径，还在延伸。
倒计时跳到3.5恒星时。
林夏凝忽然伸手，将“母亲节点”的标记从红色改为金色。
她说：“这次，我听到了第三声。”
(http://www.220book.com/book/T8W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