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飞拎着餐盒刚拐进“潮流前线”理发店，就听见阿坤的咆哮声跟吹风机似的炸耳朵：“洗个头发磨磨蹭蹭！没吃饭啊？信不信我扣你这个月工资！”
他探头一瞧，小美正蹲在地上捡散落的洗发水，手背红了一片，显然是被推搡过。阿坤叉着腰站在旁边，七彩爆炸头随着骂声晃来晃去，活像个会移动的鸡毛掸子。
“阿坤哥，消消气。”段云飞推门进去，把餐盒往柜台上一放，笑得一脸无害，“刚在门口听张叔说，3号桌的客人等着剪头呢，说是赶火车，催得急。”
阿坤正骂到兴头上，被打断了很不爽，转头瞪他：“关你屁事？送你的餐赶紧滚！”
“这不是怕耽误您做生意嘛。”段云飞没接他的茬，反而冲蹲在地上的小美扬了扬下巴，“小美，刚好我送完餐顺路，你这客人要是不急，不如我帮你送过去？省得你来回跑。”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小美台阶，又暗示她手头有活儿，让阿坤不好再发作。果然，小美眼睛一亮，赶紧点头：“谢谢段哥！我这就把客人送过去！”
旁边正等着做头发的大姐看不下去了，放下卷发棒开口：“我说你这老板怎么回事？小姑娘干活挺利索的，至于这么凶吗？人家段师傅都比你懂尊重人。”
另一个客人也跟着附和：“就是，我们来剪头是图舒心，不是来看你训人的。”
阿坤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刚才还嚣张的气焰像被针扎的气球，“噗”地瘪了。他知道不能得罪客人，只能狠狠剜了小美一眼，悻悻地转身：“算我多管闲事！”
小美抱着客人的包跟在段云飞身后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来，小声说：“段哥，谢谢你。”声音里带着点哭腔，眼眶红得像兔子。
“谢啥，”段云飞帮她把门推开，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阿坤就那样，雷声大雨点小。你要是觉得这儿待着憋屈，不行就换个地方——我听说‘艺剪’理发店招人，老板人挺和善的。”
小美愣了愣，捏着包带的手指紧了紧：“我……我怕找不到更好的。”
“你洗头发比谁都仔细，递毛巾的时机都掐得准，这叫眼里有活儿。”段云飞看着她的眼睛，说得认真，“真的，别让那杀马特耽误了你。”
这话像颗小石子，在小美心里荡开圈涟漪。她用力点了点头，眼里的怯懦少了些，多了点亮闪闪的东西：“我……我会考虑的。”
送完客人回来，段云飞路过理发店门口，听见阿坤在里头摔东西，嘴里骂骂咧咧的。他没回头，踩着自行车往餐馆赶——对付这种外强中干的货，没必要硬碰硬，借力打力让他吃瘪，比啥都解气。
傍晚收工时，张叔递给他个肉包：“听说你帮那理发店的小姑娘解围了？”
“顺手的事。”段云飞咬了口包子，热乎气从喉咙暖到胃里。
“阿坤那混小子，早晚得栽跟头。”张叔哼了一声，“不过你也当心点，他那人记仇。”
“知道了叔。”段云飞笑了，心里门儿清——阿坤这种人，你越怕他越嚣张，真给他怼回去，反倒怂了。再说，他现在忙着琢磨股市和西万亿的风口，哪有功夫跟杀马特置气？
只是路过理发店后巷时，他看见小美蹲在那儿给电瓶车充电，见他路过，突然站起来鞠了个躬，声音不大却很清楚：“段哥，谢谢你。”
段云飞挥挥手，骑车消失在暮色里。晚风吹起他的衣角，心里挺舒坦——不是因为赢了阿坤，是因为自己终于不再是前世那个懦弱的旁观者。
有些仗，不用拳头打，用脑子赢，更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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