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飞在超市日用品区转了三圈，手指在凡士林护手霜的铁盒上敲得“咚咚”响。货架上的标价签写着“8元”，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零钱，突然想起昨天送餐时瞥见的画面——小美给客人洗头时，手背红得像冻熟的虾，指关节裂了好几道口子，沾到洗发水时疼得皱眉。
“就它了。”他拿起一盒塞进裤兜，结账时老板笑着打趣：“小伙子给对象买的？这凡士林最滋润，老一辈都爱用。”
“给……一个朋友带的，”段云飞含糊着付了钱，心里却在琢磨说辞——首接送肯定会被拒绝，得找个让她没法推辞的理由。
绕到理发店后巷时，小美正蹲在地上整理工具，阿坤的爆炸头没出现在视线里，看来是暂时躲开了那个瘟神。段云飞故意咳嗽一声，把护手霜往她面前一递：“喏，这个给你。”
小美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他，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手背在围裙上蹭了又蹭：“段哥，这……这是啥？”
“护手霜，”段云飞拧开盖子，一股淡淡的凡士林香味飘出来，“你天天碰冷水和洗发水，手都糙成砂纸了，擦这个能好点。”
“我不能要……”小美往后退了半步，脸涨得通红，“上次的奶茶己经很不好意思了……”
“这可不是白给的。”段云飞打断她，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前几天我把餐洒在你店里，多亏你帮我捡餐盒擦地板，这就算谢礼了。你要是不收，就是嫌我道谢没诚意。”
这话堵得小美没了退路。她捏着衣角瞅了瞅那盒护手霜，又抬头看了看段云飞眼里的真诚，手指动了动，终于小声说了句：“那……谢谢段哥。”
“谢啥，”他把护手霜塞进她手里，铁盒被她的掌心捂得温热，“冬天干活遭罪，对自己好点。你看你这手，要是冻裂了，怎么给客人做发型？”
小美低头看着手里的护手霜，突然想起昨天阿坤又因为她洗头慢骂了半个钟头，是段云飞几句话就帮她解了围。现在这盒沉甸甸的护手霜攥在手里，比阿坤那几句虚情假意的“好好干”实在多了。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抬头笑了，眼里闪着光：“段哥，以后你送餐路过，我给你倒热水喝。”
“那感情好，”段云飞往后退了两步，扬了扬下巴，“快收起来吧，别让阿坤看见了又找你麻烦。我先走了，明天见。”
他没回头，但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追了他很远。走到街角时，摸了摸口袋里找零的钱，心里突然有点乐——8块钱买盒护手霜，换个踏实的笑容，这笔买卖比送外卖划算多了。
其实他没说瞎话，上次洒餐时小美确实帮了大忙，蹲在地上捡碎碗片时，连阿坤踢过来的拖把都替他挡了一下。现在送盒护手霜，既是还人情，也算帮她撑过这刺骨的冬天。
至于阿坤？段云飞蹬着自行车往餐馆赶，冷风灌进领口也不觉得冷——那家伙要是敢再刁难小美，他有的是办法让他知道，欺负老实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傍晚收工时，张叔见他哼着小曲擦自行车，忍不住问：“今天捡着钱了？乐成这样。”
“比捡钱还高兴。”段云飞笑着拧动车把，链条“咔哒”一声转得顺滑，“叔，你说这人啊，是不是帮别人一点小忙，自己也能暖和一整天？”
张叔被问得一愣，随即笑了：“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挺会琢磨。没错，行善积德，心里敞亮。”
段云飞没再接话，只是脚底下蹬得更欢了。夜色里，他仿佛看见小美偷偷擦护手霜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又往上翘了翘——有些温暖不用明说，像这护手霜的滋润劲儿，悄悄就渗进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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