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飞拎着餐盒往“潮流前线”理发店走时，远远就听见吵架声——红毛绿毛黄毛挤在门口，跟隔壁“炫酷”理发店的杀马特们对骂，唾沫星子飞得比发胶还密集。
“哟，送外卖的来了？”一个染着七彩爆炸头的青年斜睨着他，正是这家店的领班阿坤。此人头发支棱得像个鸡毛掸子，皮衣上的铆钉能扎伤人，走路都带着股“我最拽”的气场。
段云飞没接话，侧身想往里走，阿坤突然胳膊一横拦住他，故意撞在餐盒上。“哗啦”一声，排骨汤洒了满地，油星溅到阿坤的漆皮裤上。
“你眼瞎啊？”阿坤跳脚，嗓门比吹风机还响，“知道这裤子多贵吗？赔得起吗你？”
周围的杀马特们哄笑起来，有人吹口哨：“阿坤哥，这穷鬼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有钱赔？”
段云飞盯着地上的狼藉，深吸一口气。换作前世，他早吓得道歉了，可现在心里跟明镜似的——跟这群脑袋被门夹过的较劲儿，纯属浪费时间。
“不好意思，”他弯腰收拾餐盒，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餐费我赔给老板，耽误您用餐了。”
“赔？你拿什么赔？”阿坤抬脚碾过地上的米饭，故意把鞋印蹭到段云飞裤腿上，“我看你这穷样，送一辈子外卖也没出息，不如跟哥混，给哥洗剪吹打杂，还能混口饭吃。”
这话戳得周围人笑得更欢，段云飞却首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突然笑了：“阿坤哥是吧？您这发型挺别致，就是不知道明年还流行不。”
阿坤一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段云飞扛起空餐盒，眼神扫过那群五颜六色的脑袋，慢悠悠道，“毕竟潮流这东西，跟您这头发似的，说塌就塌了。”
这话软中带刺，明着说发型，暗着讽他们迟早过时。阿坤气得脸都绿了，扬手就要打，段云飞却后退一步，指了指店里的监控：“打坏了我没事，要是耽误您做生意，可就得不偿失了。”
正僵持着，理发店角落里传来怯怯的声音：“阿坤哥，张叔打电话来问……餐怎么还没到。”
段云飞循声望去，是个穿洗白发工服的小姑娘，约莫十八岁，低着头用抹布擦桌子，手却悄悄往他这边挪了挪，像是想帮他收拾地上的狼藉。那眼神里的同情，藏都藏不住。
阿坤被打断，又被段云飞的话噎着，骂了句“晦气”，悻悻地挥手：“滚蛋！下次再敢来这儿送餐，看我不砸了你的破车！”
段云飞没接话，冲那小姑娘点点头，转身往外走。背后还传来阿坤的嘲讽：“看他那怂样，这辈子也就配送外卖了！”
他没回头，心里却在冷笑——砸车？等哥腾出手来，先让你这破理发店卷铺盖滚蛋。
回到餐馆，张叔见他空着手回来，叹了口气：“阿坤那混小子又找事了？”
“没事叔，”段云飞递上赔偿的餐费，“是我不小心洒了，扣我工资吧。”
张叔没接钱，反而塞给他两个肉包：“那伙人就那样，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这钱叔出了，你赶紧吃点东西。”
段云飞心里一暖，接过包子咬了一大口。他想起刚才那个小姑娘，干活时小心翼翼的，被阿坤瞪一眼都吓得一哆嗦，却还敢偷偷同情他。
“叔，”他含糊道，“‘潮流前线’那店里，是不是有个穿白工服的小姑娘？”
“你说小美啊？”张叔擦着桌子，“那丫头可怜，农村来的，被阿坤欺负得够呛，工资还被克扣。”
段云飞点点头，没再多问。他知道，像小美这样的，才是值得搭把手的人。至于阿坤这种跳梁小丑，蹦跶得越欢，摔得越惨。
吃完包子，他扛起自行车往出租屋走，夜风里似乎还飘着理发店的劣质发胶味。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钱，虽然被扣了10块，可心里更亮堂了——看清了人，认明了事，这亏吃得不冤。
至于那些杀马特？
段云飞笑了，蹬着车加速——等明年他们的爆炸头变成落汤鸡，哥早就踩着风口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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